于是大家便聊了起来。大凡是法国的年轻人在一起聊天,如果话题不是女人的话,那就肯定是政治。然后约瑟夫惊讶的发现,在他身边的这些未来的雅各宾派的大佬们(当然,最为著名的那位罗伯斯庇尔并不在),在这个时候,政治态度似乎并不激进。
马拉主张君主立宪——这也许和他在英国留学过有关。丹东则更保守一些,他认为,开明君主制才是最好的制度——在这一点上,他和伏尔泰的观点基本一致。路易呢,他的政治观点更倾向于马拉,甚至是更倾向于奥雷诺一点,但是很显然,相比丹东,他似乎更讨厌马拉一些。而这里的主人阿贝尔这不太关心具体的政体,他更关系的是对底层的那些无套裤汉的权利的维护。
认真的说来,支持共和制的,几乎就只有奥雷诺一个人,而即使是奥雷诺,其实也不是特别坚定,因为在他看来,如果无法实现共和制,那君主立宪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总的来说,那就是如果他们现在被某种力量突然的抛到几年之后,那他们肯定会被将来的自己以“反革命”的罪名推上断头台,或者干脆就挂在路灯杆子上的。
“这也正常,正因为他们如今还算温和——事实上在现在,即使是最为激进的青年,也不过是激进到这一步而已——所以奥尔良公爵他们才觉得自己可以利用他们,利用这些干柴堆里的小火星,将自己推上王位。他们却不知道,大火一旦烧起来了,局面就未必是他们能够控制得了的了。这真是‘玩火者必**’了。”约瑟夫忍不住这样想道。
应付这样的集会,对于约瑟夫来说并不算难。他是后世穿越过来的,各种各样的政治理论、政治体制以及各种各样的政治实验他不知道见过多少。要应付这些政治上还非常不成熟的未来的大佬并不是什么问题。而他随便抛出的一些观点,都能让这些青年们感到深受启发,以至于就连一直冷静得像是大理石像的路易,也发出了“世界上居然有像波拿巴这样多才多艺的人”的感叹。
事实上,一开始,约瑟夫对于是是不是要接受阿芒的邀请,参加这些“激进分子”的聚会其实是颇有点犹豫的,因为这些人在即将到来的大革命的狂潮中,大部分不是砍下了一大堆的脑袋,就是被人家砍了脑袋,其中的一些既砍了大堆的脑袋,也被人家砍了脑袋。和这些危险分子交往太多了,恐怕也会很危险。但是考虑到大革命毕竟是无法避开的洪流,所谓无法避开,其实就是说,不认得这些危险分子,和他们全然没有交往,同样也是危险的。所以最后约瑟夫还是决定,必须和这些人打打交道,但是一定要保持好距离。既要让他们对自己有一定的好感,省得有人将来针对自己,又不能和他们太过密切,免得不必要的卷入政治斗争。
总的来说,约瑟夫觉得自己的表现应该还算不错,就算是马拉,在自己将继续研究色盲,甚至是发现色盲的荣誉让给他之后,其实他对自己的态度也好转了不少。虽然他说话还是非常习惯性的夹枪夹棒的。但约瑟夫还是感觉得,马拉对自己并没有多少恶意。
在这个时代里,出色的科学家的地位就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大儒。这类人虽然未必有权势,但能和这类人交往,对其他人来说都是光荣的事情。所以最后大家都相当诚挚地邀请约瑟夫更多的参加他们的聚会。不过,这并不符合约瑟夫的设想,于是约瑟夫只得向大家道歉。他表示,他本人很希望能经常参加这样的聚会,只是他最近有一个重要的数学问题,正在研究中,这段时间恐怕会非常忙碌,未必能来参加大家的聚会。
“波拿巴先生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马拉对此倒是非常感兴趣。
约瑟夫摊开双手道:“要说这个问题,听起来也很简单,但是认真研究起来,却觉得无从下手。也许,我还需要一个灵感的火花来闪烁一下。嗯,一个学生对我说,他发现所有的地图,似乎都只需要四种颜色,就可以将不同的区域区分出来。只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用数学证明这个问题。我当时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似乎也不太难,就试着去证明了一下,嗯,结果到现在,我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