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窒,冯唐到没有多少尴尬,“现在还不好说,估计要年后去了,不过……”
“爹,既然这事儿您也没有多少精力来过问,我先前介绍的这些个情况,您和娘姨娘他们觉得有无不妥疏漏之处?”冯紫英很平静,身体坐得很直,双手扶在官帽椅的扶手上。
冯唐和大小段氏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铿哥儿,你做得很妥帖,不过,爹觉得你既然要打定主意参加后年秋闱,就不该分心在这些事情上,家里多少还有些家底儿,还不至于……”
“爹,娘,姨娘,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冯家不是小门小户,上午儿子在大护国寺遇到了即将赴任东昌府知府的沈大人,他也问到了我们冯家的情况,儿子险些就无言以对,冯家作为临清三大家已经有沦为空架子的趋势,这样不行,先前儿子和家里提过的冯家北支须得要有举措来振兴并非一时心血来潮,现在就要开始做起,……”
“佑叔可以先行过去打前站,如果可以的话,儿子建议爹趁着年前年后这段时间回临清一趟,周家、任家那边自然要走动一下,周家在京师和南京都有人为官,这层关系要维系,甚至要更紧密一些,任家那边在东昌府里颇有人脉,也要维持;州里边和东昌府那边都要去拜会一下,安排合适的人先把祖宅扩建维修起来,族学要尽快建起来,……”
心平气和,但是却不容置疑,这就是冯紫英此时态度给冯唐的感觉。
没懵,但还是有点儿奇异的感觉。
这么久了,自家儿子的巨大变化本来已经渐渐让他适应了。
只是今日的态度又有所不同,一副要全面接掌冯家的态势,让他又有些不适应了。
“铿哥儿,呃,你要读书,这些事情……”冯唐看了一眼一样有些发懵大小段氏,苦笑了一声。
看来自家夫人也有些接受不了,哪怕再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再是嫡子,可这……,你这年龄也太不合适了吧?
“爹,儿子没说要亲自去过问这些事情,事实上方才儿子和薛家叔父也商量过了,还有一个过程,如果表兄能腾出时间来的话,可以参与进去,这么大一桩营生,也许未来就是咱们冯家在山东那边的根基。”
冯紫英自然明白父亲母亲的心思,在他们看来既然自己下了决心要读书,就不该分心,能读出书来,自然就是造化,那才是日后冯家赖以发达的根本,远胜于这等生意营生。
冯紫英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也不会低估一份稳定的营生对于一个家族的巨大支撑能力,尤其是现在冯家北支可以说日趋没落的情形下,你不多培养一些包括能科考的人才出来,你冯家怎么发达兴旺?
单单把希望寄托在书院、科场或者未来官场上那些所谓志同道合者身上,冯紫英还没有那么幼稚。
前世的经历让他很清楚很多坚持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都会轰然倒塌,所以他绝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冯氏家族这个维系能力就不可少。
这个时代的仕途中人可以背叛信仰,可以忽略情谊,甚至可以淡化无视三同,但唯独背叛家族的人却还真的不多。
因为这是关系到他子孙后代的大计,若非改天换地迫不得已,可以说这个血脉宗族的威力还真的没有多少东西能击破。
冯唐喟然长叹,自家儿子太能耐是不是也对自己这个当老爹都构成了一种压力?
他越发觉得自己应当早点起复了,省得再家里闲着,看着儿子一天搅风搅雨的,自己都觉得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