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两名御史兵分两路,一路查物资包括粮秣和兵刃箭矢的准备,一路查沿线驿站配备情况。
“哦?修龄对冯自唐评价这么高?”柴恪对冯自唐印象也不错,但是却没想到杨鹤居然如此评价,老成谋国,这句话放在一个武将身上,而且是出自都察院新任右佥都御史的口中,柴恪可不相信就因为乔应甲与冯紫英有师生之谊就这么夸赞。
“子舒兄,余以前接触军务不多,甚至也可以说不通军务,但是也曾听闻过一个说法,要看一个武将的本事,最重要的不是看他能否冲锋陷阵勇冠三军,看他能不能运筹帷幄算无遗策,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他在后勤保障上的手段准备,这一点做得好,基本上这个武将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哦?”柴恪细细品味,最终却是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这句话极有道理,特别是在大周九边,那就更有道理。
“冯自唐才来也不过两年,要说他在大同如果做到令行禁止将士信服,我觉得不难,但是在这里,他的威信也不低,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称得上是将士效命,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杨鹤继续道:“我自己带着人趁着这两日查看了粮秣准备,虽然缺损不足,但是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甚至好于我的预估,三边四镇不能指望和宣府辽东比,所以算不错,另外沿线驿站,按规定每堡夫子二人,站驴十头,草料备足,查看了四处驿站,只有一处站驴八头,其他均是满额,嘿嘿,能做到这一点,杨某都有些佩服了。”
“但修龄,我觉得冯自唐在胆魄上似乎有些欠缺,不是说他畏惧战事,而是觉得他有些保守,你都说他称得上兵精粮足,但是在甜水堡和下马关堡一线,占据优势却不肯放手大打,如果那个时候他敢胆大一些,让贺世贤全力进攻,安边所和青冈峡乃至平虏所,都未必就会被叛军一举夺下。”
说到这里,柴恪都为之扼腕,贺世贤部在饶阳水堡、三山堡、甜水堡一线实际上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两战皆捷,但是却不肯越雷池一步,止步于三山口。
杨鹤哑然失笑,柴恪未免把这些个老兵油子们想得太简单了。
冯自唐几起几落,怎么可能会轻易做越线之事?
贺世贤也是宿将了,难道不清楚情感下和安边所是哪里?那是固原镇的地盘!
没有冯自唐的军令,贺世贤敢越界而战,冯自唐就敢行军法。
同样没有兵部或者柴恪这位三边总督的军令,冯自唐敢下这道命令,他杨鹤就敢立即弹劾他,让他立即束手待职。
临机权变那是在自己职权范围,榆林镇地盘内,随便你这个总兵怎么发号司令,超过界限,没有兵部或者总督授权,除了有所仗恃的文臣敢玩这一手,武将玩这一手,那就是自取祸端。
冯自唐怎么可能去为了固原镇一城一地的得失去拿自己一家人性命去冒险?
“子舒兄,你的要求未免有些太高了,这些个武勋宿将,在九边之地浸淫这么多年,太清楚这里边的门道了,没有朝廷的旨意,能做到这一步我觉得已经超出了我们预料了,我可以断言,即便是大同兵来了之后,也未必能做到榆林镇的程度。”杨鹤笑着道。
“修龄说得也有道理,也许是我对冯自唐期望值太高了吧。”柴恪也笑了起来,心情也好了不少,应该是榆林镇的备战情况让他心情宽松不少,也对击败叛军多了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