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继室却是一个寡妇,死鬼丈夫曾经是甘肃镇一名参将,早年嗜酒好赌,某一人醉酒坠马而亡,欠下一屁股烂债,便丢下一妻二女,眼见得难以为继,也幸好这尤家老爷不嫌弃,便把娶了这尤氏作填房,还替她家还了账。
只是没几年这尤老爷也一命呼呜,这尤家一些宗亲便意欲撵走这拖油瓶母女好霸占这尤家仅存一座宅子,也幸亏那参将在军中也还有些人缘,才让这尤氏母女维持了下来。
这女子到颇有些男儿性格,豪爽大方,也不知道从何处习得一身武艺,冯紫英也和她切磋过几回,都是十招之内便告负,估摸着对方还是收敛着,冯紫英便没事儿约对方来陪自己练武。
“见过冯大哥。”这丫头过来见礼,冯紫英也回了一礼:“尤贤弟来了。”
冯紫英也从不点明,任由对方女扮男装,也不问对方闺名,只是问了对方年龄,要比自己小月份。
这尤家丫头使得一手好剑法,饶是冯紫英从大枪换到窄锋刀,和对方切磋几次,都是难以占到半点儿优势,这也让苦练了七八年武的冯紫英有些沮丧。
这柳湘莲也就罢了,人家是崆峒派高手,年龄也比自己大几岁,怎么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比自己还小,居然也能轻易击败自己?
见满头大汗的冯紫英有些气馁,这“尤家哥儿”倒也知趣,放下剑安慰冯紫英:“冯大哥,我从五岁便开始跟随师傅进山练剑,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年龄大了才回来,便是回来也从未放下过练剑,冯大哥你这刀枪之术还是以上阵杀敌为主,这等单打独斗的确不太适合,而且冯大哥你是读书人,以学业为重,这等武技不过是小道,根本无需挂怀。”
冯紫英也不过是有些想不通而已,倒是并无多少艳羡嫉妒,本身武技就不是他所长,更何况再高明的武技在自生火铳面前都是一命呜呼。
“哟,你五岁就开始练剑,还上山练剑?那座山啊?”冯紫英笑着问道。
这丫头每次来都是男装,看上去也是英气勃勃,尤其是眉目间那份异族血统更是别有一番风姿。
“崆峒。”尤家丫头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答道。
“崆峒?!”这倒是让冯紫英吃了一惊,这不是和柳湘莲一个门派么?怎地感觉对方的剑术和柳湘莲的完全不一样呢?
见冯紫英颇为吃惊,尤家丫头抿了抿嘴,颇为自豪地道:“我们崆峒乃是剑术大宗,分支不少,只不过素来不喜在外招摇,我师傅都不允许我对外说起门派,所以还请冯大哥替我保密。”
“那既然你习得一身如此好武艺,那为何还要返家呢?”冯紫英颇为好奇地问道:“你完全可以仗剑走天涯,去过一过游侠四海的畅意生活啊。”
尤家丫头一下子笑出声来,显然是被冯紫英这个有些幼稚的问题给逗乐了,“冯大哥,您怕是话本看多了吧?有一身武艺就能仗剑闯天涯?难道闯天涯不吃饭不穿衣不花钱?还畅意呢,饭都吃不饱的时候,您去偷还是去抢啊?您在哪里遇上过这样的游侠啊?现在朝廷连外出带刀带剑都有严格规定,一般人根本就不允许带剑带刀,除了官府和军中之人,其他人若是敢犯禁,那是要判流放的。”
冯紫英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