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尤三姐抢在了母亲之前说话了:“谢谢冯大哥的关心了,其实这里还是挺不错的,虽然僻静了一些,但是也还算方便,我们打算在这里先住一段时间,……”
尤二姐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己妹妹,先前妹妹不是还在抱怨这地方太过于偏僻和破烂么?
母亲也在埋怨,但又说大姐只给了二百两银子,这银子还不知道要支撑到什么时候,所以连仆妇也不敢请。
这京城里啥都要花钱,甚至连每日里所用水都要花钱买那些送水人送来的,特别是喝的井水,这在甘州时无法想象的。
这样破败一座院子,在甘州城里怕是连租都租不出去,但是在京师城里,一月也要五两银子,让老娘心疼得不行,所以都打算把外院再分租给别人,但又担心自己一家人都是妇人会遭人觊觎,一直在犹豫。
还有这日常用度,算一算这大姐给的二百两银子只怕还真的支应不了多久。
尤二姐虽然吃惊,但她素来只是听母亲和妹妹的,所以也不说话,倒是尤老娘气不打一处来,有心想要责骂自己女儿,但是却又怕在贵客面前失了礼数,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尤三姐,气得不行。
冯紫英何等人,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端倪,笑着道:“三妹,你们一家人都是妇道人家,这京师城里你莫要看着繁华安泰,但是这城里光棍剌虎却是不少,以三妹的本事倒也不惧,不过那等烂人成日里来滋扰,却也十分烦人啊。”
“是啊,冯公子说得是,先前那介绍这院落的中人也是说得天花乱坠,我们母女也不懂这京师城里的行情,便上了恶当,这等破落院子,那杀千刀的,居然要收我们五两银子一月,只是我们也没什么熟人,只能忍气吞声,……”
冯紫英笑着点头:“大娘也不必着急,我家在小时雍坊倒也还有一处别宅,虽然不大,但是环境却要好得多,若是大娘和二姐三妹不嫌弃的话,只管去住,……”
那尤老娘此时就再也不管尤三姐如何使眼色了,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下来:“那敢情好,冯公子一番心意老身和二姐三姐儿就感激不尽了,……”
尤三姐大急,但老娘却早已经话出口,急得她眼圈都红了起来,她何尝不知道冯紫英这是有心要帮自己一家,但是她却又不愿意在对方面前显得太过于卑微,好像是施恩望报一般,没地毁了自家在对方心目中的印象。
冯紫英似乎也感受到了尤三姐的心思,淡然一笑道:“三妹,这边情形委实不好,这京师城里那般光棍剌虎惯会欺负外地人,而且还有一些心思恶毒者,瞧见那年轻貌美的妇人,便要生出各种套路来坑蒙拐骗,诱人入彀,到时候你便是有千般本事,一剂迷香春药,任你贞洁烈妇也要乖乖束手,……”
这一番话出来倒是把尤二姐尤三姐两姊妹唬得动容不已,这女孩子若是毁了清白,那便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冯大哥,您说这宅邸切莫要专门为我们一家……”尤三姐终于气馁,低垂下头,手中绞着汗巾子有些忸怩。
“呵呵,三妹无须这般,那宅子都空了两年了,原本借给一位朋友暂居,但前年那位朋友便已经南下赴金陵上任去了,所以便一直空在那里,今儿个我回去便安排人去打扫,到时候再替你们寻几个仆妇婆子,也好找照应你们起居,……”
这一番话说出来端的是体贴无比,那尤老娘心都快要美死了,深怕自己女儿再要敲破锣,鸡啄米似的猛地点头:“那老身就多谢冯公子照拂了,这京师城里我们除了大姐一人,便也再无亲戚熟人,还请冯公子有空的时候多来走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