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让她嫁个寻常凡夫俗子,只怕也无人能消受得起,但若是给富贵人家子弟为妾,那又真真是委误了,委实两难。
哎,这丫头都满了十八了,这年龄已经是早该嫁人的时候了,看这丫头眉目间已然红鸾星动,算一算也该是有姻缘到了,且看她这一趟是够能应这个缘分吧。
若非如此,了缘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允了这一趟。
回到家中得到母亲的肯定答复之后,冯紫英总算是又解除了一块石头。
这边催促着自己母亲赶紧准备订亲聘礼,那边便赶紧请齐永泰书写给林如海的信函,这都是最起码的规矩。
须得要齐永泰书信先去,女方应允,那么这边聘礼才能送至,女方同意,并写下官府认可的婚书,基本上这桩婚事便算是敲定大半了。
至于说成亲时间,这倒是可以自行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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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子,就这么想把为师拖下水?”官应震含笑看着眼前这个英姿勃发的青年。
四年时间眨眼即过,而这个昔日刚踏入青檀书院时还显得格外稚嫩的少年郎现在已经成长成为大周最具神奇色彩的士子代表了,无论是练国事还是黄尊素和杨嗣昌,都望尘莫及。
“官师,您难道不想做一番事业么?”冯紫英兴致勃勃地主动替官应震倒茶,虽然是在官应震暂居的宅中,但是作为弟子自然要做这些事情,无需仆僮来。
“户部的情形弟子虽然不知道,但是也知道那都是条条框框设定死了的,每年就那么些田赋商税,应付九边开支都是捉襟见肘,您这个户部右侍郎又有多大意义?而且户部左侍郎肯定是来自闽浙或者南直的士人吧?定下来没有?”
冯紫英老练让官应震越发感触,“哟,你就这么确定?”
“难道郑大人要致仕?”冯紫英见官应震嘴角带笑,略微有些意外。
在他看来,郑继芝也是湖广人,如果官应震担任户部右侍郎,那么湖广派在户部的力量就太强大了,左侍郎肯定会是江南士人,可北地士人在户部这里边一无所获,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你倒是把这些算得清楚啊。”官应震淡淡地道:“为师会出任南京户部左侍郎。”
冯紫英一愣之后,迅即大喜,“原来官师先前是在吓唬弟子啊,恭喜官师,弟子现在心就踏实了。”
之前冯紫英也就一直在想,如果官应震真的出任户部右侍郎,而郑继芝这个户部尚书可能就有些危险了,因为在这等重要的部门里,湖广人占据两个位置,而江南或者北方士人其中有一方一个都没有,那是说不过去的。
可以说像吏部、户部、兵部这三大部和都察院、大理寺这五个部院寺,每个部都必须要有北方士人和江南士人各一名,也就是说,尚书、左右侍郎或者都御史和副都御使、佥都御史,或者大理寺卿和左右少卿里,基本上都是由北方士人和江南士人都要有人,而且要相对平衡,至于其他倒不一定。
所以像户部出现两个湖广人而没有江南士人或者北方士人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那就属于例外了,嗯,若是礼部、刑部或者工部或许有此可能,但户部当不会,所以冯紫英才以为是不是郑继芝要致仕,户部尚书和左侍郎要分别用江南士人和北方士人来占据。
官应震也是惊讶于冯紫英对这等事情的敏锐和触类旁通,小小年纪却对这等官场上的平衡操作之道了如指掌,委实让人感慨。
冯紫英倒没想到官应震有如此大的触动,前世中几十年的官场生涯已经让习惯于自动带入各种角度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