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远同志,中央方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的微表情,问到。
中年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确实是有要求。自从十四大以来到现在,经济体制改革的提出已经经历了初级阶段,我们在全国各地的调研之中,已经总结出了经济体制改革的成果是喜人的,方向是正确的,坚持执行下去……”
“光远同志。”
孙卫国摆了摆手,正视对方,沉声唤了一声。
“那好。”对方点了点头,“我就不绕弯子了。这一次我来东三省,主要有两个目的。”
孙卫国虽然记性不错,但是面对这样的指示也不敢托大,紧忙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小本子,打开放在了茶几上。
“第一,经济体制改革工作,将继续作为全国性质的党政工作主要目标。这一点不容置疑,坚持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的路线,必须认真贯彻。这是老生常谈,我相信各省心中都有数,就不多说了。”
孙卫国点了点头。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将双手插在了一起,“至于第二点……就是,目前国家在经济体制改革之中,取得的成果是卓著的,但是承担的压力也同样巨大。之前俄罗斯的经济休克疗法所导致的后果,值得我们反思。
经过多方的论证,我们认为经济体制改革工作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有一定的保留,或者说是保险措施。毕竟我们的国情在这里放着,十几亿人口的大国,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变,无疑是在炸弹上跳舞,我们需要一个保险环。
而东三省作为老工业基地和全国重要粮食产区,无疑是最为稳定的一个支撑点。有这个支撑点在,国家计划经济体制改革才可以放手进行下去。”
当他说到这里,孙卫民的手停下了。
他瞪大了眼睛,抬头看了看对方,半晌之后,脖子通红。
“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看着全国其他的地方搞活经济,然后守着计划经济体制过日子?这不公平!”
“哎!”中年人见孙卫国的情绪有些激动,挥了挥手:“可不是这么决定的,我们的意思是,东北地区的经济体制改革要有一定的保留。轻工业商业该动就动,坚持路线。但是重工,基础产业以及农业,必须有所保留。在关键时刻,需要调控的时刻,国家要能指望的上。”
他的话,孙卫民听明白了。
“那计委的意思,就是说让我们一面把不重要的产业市场化,把那些最需要改革的企业,那些已经成为包袱的企业,继续养着?这算是什么改革?绑起我们手脚来,让我们带着枷锁去跑马拉松嘛!”
他拍了桌子。
“孙书记,你不要这么激动!这也是上面的意思,都是组织上定下来的事情,就是怕你们到时候有意见,我这次才过来,想提前和你们交流嘛。”
中年男子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应对的很从容。
可是孙卫国却不吃这套,“光远同志,这样做的后果你应该清楚。这根本就是把我们放在了改革的第二梯队!辽吉两省的情况我不提,龙江的现状可是不容乐观!我们的地理环境在这摆着,搞市场经济,在地缘上面就没有优势。现在,又绑住了我们的手脚。你也是在龙江插过队的,对这片土地,你应该有这自己的认识!你们计委要对国家负责,可是我也是要对龙江的人民负责的!”
提起这个,中年人的面色一僵。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放柔了声音:“孙书记,不要有这么大的意见。从我私人情感上,我希望龙江省每家每户......甚至每一个人都过的好,那样我就不必再担心。可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国家利益。我希望你能想得通。”
平缓的语气,内容却斩钉截铁。
孙卫民知道;这,已经是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