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为啥非得要赖在我太师叔这儿啊、瞧把人老头气得,咱也不是没有住的地方,到人家这来讨什么嫌?”
客舍之中,李宪一面帮李道云将被褥铺好,一面嘟囔了一句。
俩老头的关系看起来相当的复杂,前一刻还能在一起愉快的回忆往昔,下一刻就没准儿直接掐起来了。要是四五十岁的人,李宪才懒得管。可问题是俩老头的年龄加起来,合计都打到了恐怖的一百四十岁,这么大的岁数,万一掐出来个好歹,那可怎么说得过去?
所以面对李道云命令将全家搬到这来住的决议,李宪虽然执行了,可是却并不理解。
“你懂个屁、”李道云端着烟袋锅,一面在客舍房中间的炉子旁靠着鞋垫子,一面吐了口烟气:“你太师叔打年轻的时候,旁的本事没有,可是跟权贵结交却别有一套。当初在克山的时候,我师父和日伪鬼子打的不可开交,这小子还能拉搁上日伪的营长忽悠。且有本事着呢。让你住这儿,你就消停的住下来,哪儿那么多的废话。再说,苏娅的嗓子,你不想给她治治了?”
一听这个,李宪手里的活儿倒是麻利上了。
苏娅这是大事儿,自己暗地里背着那小丫头问了好多个医生。可是不管是哈医大的专家也好,还是一些耳鼻喉科的大夫也好,拿着个都没办法。
苏娅的情况和其他的聋哑人不太一样,一般来说聋哑是先聋后哑,也就是失去了听觉之后,慢慢的丧失了语言功能。这样的聋哑,只要回复听力,慢慢的就可以回复说话的功能。甚至经过特殊的发声锻炼,哪怕是听力不恢复,也能让其将语言功能拾起来。
可是苏娅是听力完全没有问题,唯独发不出声音。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可能有两种;第一种是声带严重受损,要是这样,想要再发声那几本就没戏了。另一种是神经受损,导致了控制声带的肌肉群失去机能。
这种更复杂,现有的医学手段,都没有对症的疗法。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这年头的气功都他娘的是扯犊子的,李宪还真就想给苏娅试试了。
正在心里想着明天去跟释能搞搞好关系,让他给苏娅看看的时候,客舍之外,一阵踏雪的脚步声传来。
李宪掀开那素色的窗帘一看,便见到苏娅和李玲玲在周勇的护送下,向这边走来。
三人的身后,还跟着那个独臂的和尚。不过,将三人引到了客舍之前,那和尚便施礼离去。
“嘿!你们来啦?”
李宪忙迎了出去。
李玲玲和苏娅从来也没有进过寺庙,此时站在一排长长的客舍之前,看着那远处的角楼钟楼,和雄伟气派的宝殿,眼睛都不够用了。
见到李宪,感冒刚刚好了一些的李玲玲欢呼一声,松开苏娅的手就跳了过来。
将小丫头片子抱起,举了个高高,李宪这才看了眼苏娅。
看到李宪带着笑意的目光,苏娅理了理耳边的发丝,抿起了嘴角。
……
祥云寺的没多少僧人,所以供内部人员居住的地方,除了一个方丈寮之外,就只有两个僧舍。不过可能是香火太过旺盛,前来寺庙之中挂单的香客太多,客舍的规模倒是挺大。在大殿东侧,足足一长排的屋子,看着得有十好几间。
仿佛是得了释能的吩咐,李宪一家四口,倒是占了其中的三间。
李玲玲虽然换了新环境感到新鲜,不过毕竟感冒还没好利落,小孩子在苏娅的客舍之中玩了一会儿之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将其安顿好之后,哄着捧着吃过了药,李宪悄悄的退了出来。却没成想,苏娅在为小丫头掖好了被子之后,也捻手捻脚的跟了出来。
快到阴历的十五了,天气出奇的好。
夜空之上没有一丝丝的云朵,繁星通过寒冷且毫无杂质的空气一闪一闪,空中一轮明月在满天的星光下,也显得更加皎洁。
银白色的月光如流水一般洒进寺庙,将那屋檐瓦楞在地上映出片片阴影。
周围的枯树枝也映在地上,真的就如同《记承天寺夜游》中所描述的那样,流光映地如流水,水中庭院藻荇交横。
见到苏娅小心翼翼的关好了房门,似乎短时间没有回去的意思,李宪笑了:“干嘛呀你,不睡觉的啊。大冷的天,跑出来干嘛?”
苏娅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客舍另一头的大雄宝殿,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手势。
“大晚上的拜什么佛?嫌不嫌冷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