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罗二荠、卫五四、司空本、胥江枫、卞关行、傅大牛、徐世欢,还有村里八个人及其他十二个人皆来到了石柱跟前,昔日的画面也一一重现。然而画风突然一转,所有人都变得浑身是血,目光呆滞,如僵尸一般围在他的周围,伸出血手不停地拽他的头发和衣服,仿佛带着万般怨恨。
“说好了一块堆走的,你为什么丢下我们,一个人走了?”罗二荠不停地在他耳边嘀咕着。恍恍惚惚中,石柱仿佛又听到有人在对他说:“柱子,天都要亮了,你怎么还不起来的?”
听这么一说,石柱拼命地睁开了眼,原来是自己奶奶正在跟前喊他,媳妇季思恩怀里抱着小孩,和石烁也站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他。金毛则在一旁冲着他“汪汪汪”直叫唤,声音越来越大,仿佛也要将他叫醒一般。
这时,周围亮光渐现,石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梦。但有一点是真的,他分明听到不远处确实有狗在汪汪乱叫,声音越来越近。
石柱循着声音,透过草棚的草帘门缝朝外头瞧了瞧,在晨曦之下,他看见排长带着几个人已经追到了这里,汪汪叫唤的正是黑风。
此刻排长和几个手下正端着枪,一步一步慢慢往草棚这边走来。石柱知道,若从草帘门出去,必定会被排长抓住,但草棚的底面是用几根粗木棍搭建的,他扒不开,于是只好试着在草棚的背面扒开一个缝隙跑出去。可一切皆是徒劳,看似陈旧的稻草依然纹丝不动。石柱无奈,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悄悄地躲在草帘后面,打算搏一把。
等排长带着几个人围到了草棚跟前时,黑风却不叫唤了,而是挣着狗链走到路边,向地上嗅了嗅,随后便朝着前面不远处的村庄方向狂叫起来,好似在说前面有情况。
“排长,前面有血迹!”牵着黑风的士兵向排长报告。
排长到近前看了看,又抬起头朝前面村子瞧了瞧,便收起了手枪,说道:“看样子是跑到前面村子里了,走,追!”
看到追来的几个人走远了,石柱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去。他心里在想,平日里没有白疼黑风它们-作为计划的一部分,一到军营时,石柱几人便有意识地经常跟军犬接触,不时逗它们玩,给它们喂些吃的,为的就是哪天晚上逃走时,那些军犬能听出是他们的声音而不狂叫示警。
没想到,黑风在这里竟“帮”了自己一把!
石柱钻出草棚,赶紧一瘸一拐地往着沭河方向走去,不一会,终于走到了沭河边。
排长沿着地上的血迹,带人朝村子方向继续追去,快到村口时果然看到前面有一个人。他们便端起枪追了上去,等近前一看,却是位大叔,身上背着弓箭,手里拎着东西,并非自己要追的人,排长便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人从这经过?”
那大叔见几个军爷气势汹汹,便点头哈腰地说:“长官,俺一路上没看到有人从这里经过!”
“那这一路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噢,长官,你说的是这个吧?”那大叔将手里的东西拎高一些,“这是俺乘天没亮,在几里外的小树林里打的两只山鸡,路上的血是从这两个玩意身上滴下来的!”
排长仔细一瞧,果然是真的,而后他眼珠一转,不禁喊道:“不好,快回头追!”等他们再来到草棚进去检查时,看到杂乱的稻草上果真有一摊血,看上去人走了才没多久。排长又看了看路旁被踩踏的草痕,断定石柱是朝沭河方向跑去了,便迅速朝东边继续追过去。
石柱走到沭河边时,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露出了头,照得四周亮堂堂的,不时有飞鸟从河面上划过。若在平日,真想停下好好欣赏下这一美景,但此刻已如箭在弦,无暇他顾。石柱望着宽阔的河面,目之所及并没有早起的渔民划着渔船、唱着渔歌经过,再回头望去,排长已经带人远远追了过来,黑风的叫声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石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跳下沭河,自己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