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韩谕就踩着那大概是因为轻微腐烂而作响的木楼梯,来到了这八角塔的第二层。
他的头刚高过第二层的地板,就看到这层有人,还不止一个。
但见,这层有五六道人影,或立或跪,聚在远离楼梯口的一角,且他们的面前,还影影绰绰地摆着一堆东西。
虽然韩谕心里害怕,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看看那些人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一步,一步
韩谕举着蜡烛缓步靠近,走近几分时,他便看分明了,那五六人,个个儿都披麻戴孝,好像是在做白事,但他们面前摆的那堆东西,既不是棺材也不是法台,而是一堆瓶瓶罐罐。
瓶口小,罐口大;瓶子里装的什么他看不见,不过罐儿里装的能瞧见是米。
尽管韩谕并不很懂,但他作为外行也能看得出,那些瓶和罐儿在地上摆放的样子,并不是随机、随意的,而是被故意摆成了某种“阵”。
就在韩谕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开口跟这几位打声招呼时
冬
忽然,他脚边传来一声轻响。
韩谕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不小心踢倒了地上的一个瓶子,而从那瓶子里流出来的,是一种接近透明的液体,可惜因为这会儿屋里的灯光是蓝色的,这让他也不好判断这液体本身是不是也带点什么颜色。
下一秒,听到瓶子倒下的声音,那五六个披麻戴孝的人几乎是同时一怔,然后,其中的一个,即离韩谕最近的那个,缓缓转过了头来。
那是个女人,一个十分年轻、漂亮的女人。
韩谕觉得她似曾相识,但他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女人是谁,自己又是在哪里、什么时候见过她。
“你是”韩谕开口,想问对方一句。
但他半句话都还没说出口呢,那女人就默默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另一个瓶子,递给了他。
韩谕也不知这是何意,但他还是顺手接过了瓶子。
这瓶里的液体都还在,韩谕将其放到鼻子下边儿闻了闻,顿觉一股子油香直冲他的脑门儿。
“瓶里是油,罐里是米什么意思”韩谕心中疑惑,脸上则用询问的表情看了看那女人。
那女人却突然开始流泪,并抬手做了个“喝”的动作。
“要我喝这油”这下韩谕就更迷惑了。
虽说那年头穷人少油,油水的确是他这种富人权贵才能肆意享用的好东西,但也没听说有直接这样喝的呀
想是这么想,但韩谕的手还是不自觉地又把这装油的小瓶拿到了自己的嘴前。
这一刻,他又闻了一次瓶口。
而这次,除了那异常浓烈的油香,他仿佛还闻到了一些别的气味
那是臭味,一种的恶臭,由于被更为强烈的油香掩盖住了,使他第一次乍闻没闻出来。
“啊”终于,韩谕想到了什么,他赶紧把瓶子扔了,退后了数步。
那流泪的女人望着他,仍是面无表情,但这一刻,她那白净的脸在蓝色的灯光下,好似逐渐变得可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