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表现得唯唯诺诺的妹妹,在哥哥第一次被击倒后,就来到了那因缺了一条腿,而“站立不稳”的大衣柜边,在哥哥被第二次击倒后,她就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大衣柜推向屋棚狭**仄的大门。
“爸爸,我们一起划火柴吧!”
不待中年男子意识到,大衣柜已经将屋棚的大门死死卡住,小女孩就带着似悲似喜的诡异笑容,将家里仅有的气死风灯砸碎在地,任那不算多,但用来引火绝对足够的煤油,流淌过地上的旧纸壳,流向脚边的废木料。
下一瞬,不待中年男子惊叫出声,小女孩就划燃了一根她需要向路人推销出三十盒,才能挣到一枚铜贝拉的小小火柴。
无情的火焰很快就在屋棚内燃烧了起来,在这缺乏超凡力量与救火设施的贫民窟中,这将化为一场灾难。
但此时的林恩,已经没心思去管什么灾难不灾难的了。
随着这一家四口在火场中相继死亡,林恩的脑海中也涌入了一幅幅画面。
打老婆的残疾中年人,曾经是一位在联邦南部边境服役,且屡立战功的优秀士兵。
可因为没有关系,没有靠山的缘故,那些用性命换来的功勋,都被有背景的人拿走了,留给他的只是伤残的身躯与一纸退役文件。
当然一些可有可无的军功章他还是有的,但当面对生活的苦难,荣誉还无法变现的时候,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目标,身有残疾,再加上家人的失望与责难,接下来的发展很容易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家庭主妇被迫出门工作,一对子女遭到同龄人“天真”的排挤,生活条件的恶化,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
那由一家四口人的零碎记忆,拼出来的悲剧故事,让只看了结尾的林恩,在胸口狠狠地闷了一口气。
那是让人窒息的一口气。
这还不算完,在林恩预感到“转场”即将降临的前一刻,他通过渐渐飘升的视角注意到,一家四口焦黑的尸骸同样被运到了位于利贝尔城东北郊的无名小墓园中,林恩已经可以肯定。那绝对是他家后面的小墓园。
“这是要让我一一经历那些被我驱使的亡灵,生前悲苦交加的人生吗?”心中刚刚冒出这样的念头,林恩的意识就被投入到了下一个悲剧故事之中。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几个春秋,或亲身参与,或独立旁观,林恩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悲剧人生,上一刻他有可能因为破产,在救济院敲石头,下一刻他就可能化身单亲妈妈,为了自家不被世俗认可的孩子,与野狗抢食。
种种悲苦,却是险些让林恩彻底沉沦。
若非他总能趁“人生转换”的间隙,模模糊糊地瞄上一眼自己的日记,林恩真不敢保证,在这考验的最后关头他自己还能站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