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不必,此我自用的,另有几件,我欲请马姑娘代为售卖。售卖之事,当从我所言:其一,广泛宣布于泾原路,至少渭州,定于下月初于平凉县某处开鉴琉璃盏大会,请有钱财者各持宝钞,必是足量铜钱才收,或要泾原路除王氏粮行外的麦子粮钞。”李寇徐徐道。
马娘子错愕片刻头脑中便转出了计较,她笑吟吟接口道:“这其二么,便是在牢靠时,请这些有钱的人就近鉴赏,便是开鉴琉璃盏大会了。此时可近看而不可动,如此,再过几日,寻个好日期再开售卖大会,哪个价高便归那个,是不是的?”
她倒聪明至极,很对李寇的脾气。
李寇道:“姑娘聪慧之至,我便将这琉璃盏几盏都交于你,交税也是你来定,过程全凭你,售出时我将净利润两成让你。”
“不必,一成便足。”马姑娘一扫阴霾,她是个事业女强人,此时见有了宝货,一时烦恼不再,竟有些神采飞扬,眉宇间如有山光湖色,美丽至极。
她对李寇说道:“少君饶我一成,也是仁至义尽,有此琉璃盏,我家铺席往后是做针线活,是做粮食生意,或是做别的生意都有乙方,不愁没有名誉。”
李寇笑道:“你莫忙,只听我说完。我不问最高价,只最低价,我一盏琉璃盏,售价不可低于二十五万钱,你若觉着可以,今日便可签订协议,以每盏二十五万钱算,我先定下你两成的报酬。此后,价每高一万,我便再送一成净利润给你,你却要帮我一个忙,要选人能吃的麦子,少说也须买八百人一月口粮,我以高于市场价二十之一收购,这却不再饶你得利,如何?”
马娘子吃惊道:“少君家有八百人么?”
李寇神色一黯,道:“来到这时代,我便是孤身一人了。有大人不见,有弟妹不见,”而后他振奋道,“然与秦州流民同归,虽无接济,却有看不得老弱妇幼忍饥挨饿,我既有宝货,放着也是个看的,当不得粮食,不如……”
这话没说完爨同知笑道:“莫不是要邀买人心吗?”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同知之见也只在偏狭阴暗之中。”李寇瞥他一眼,而后才道,“州衙必有救济,这我是知道的,不过……”
“不必多说。”折可适轻拍惊虎胆,一言定论,“州衙有州衙的接济,那也是修城的青壮年才有一饭一粥,老弱妇幼焉能吃饱?爨同知莫要说甚么邀买人心,若此果真是邀买人心,那么请爨同知下州衙文书,告知四海,不准民间善人接济流民。下官倒要一封奏章请官家评断。”
爨同知哑口无言不敢再找茬儿。
折可适道:“李大郎既有心,便依你的办,本官予官府民间三日为限,三日之内有认这宝货为自家所有的,便以你所请,当堂验证。若无人认领,本官自要公断,此是你家传为你所有,无人可欺。”
李寇喜道:“经略使所虑甚是。”
他本就要求个这样的安排,这折可适诚然是个人物。
折可适道:“本州正为官家选取宝货,你这琉璃盏便饶一盏来,叫司户出钱,二十五万勾得,可当堂立下文书。”
李寇点头:“可。”
折可适略微有些迟疑,他更要自己也勾得一盏。
李寇道:“昨日蒙朝请郎所救,此乃救命之情,我自赠他琉璃盏,他却不受,我这人知恩图报,否则内心难安,今日时机正好,于诸公面前分教清白,免得再赠琉璃盏时,又有那么一些人,口口声声只说我与经略使府有不正当往来。”
折可适自然知晓这是回报他定琉璃盏之属的恩情,心下竟有些不安。
这小儿待他家先有送大功一件的好处,又白送一盏琉璃盏,哪怕往后少不得要保他怀揣宝物也无人招惹,那也实实让他受之有愧了。
折可适叹道:“那成什么样子,勾买最好。”
李寇诡笑道:“只怕经略使也买不起。”
他又道:“不如经略使与种知州共凑大钱三百万,再来寻我勾买只怕三十年我也制作不出的最精贵琉璃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