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马复令乃是劝民自养之,非是强迫养之,马死,养马户勿需赔偿,虽马需民自买,然养一匹马可免除三人徭役或赋税,故养马者多,翻看汉史记载便知,关中已有许多马户用马来耕田。此养马亦非取战马,乃是让民皆知骑术,一旦征之,多数兵士能上马作战。其战马来源是太仆所属三十六苑三十万匹战马。”
涉及到王安石变法,刘昌郝不想多谈,一带而过,又说:“最后是晁错徙民实边之策,边境民多,随时可以抽民为兵,且居住边境地区,对地形与敌人了解,战斗时不会畏惧。”
“晁错很厉害啊。”
“石公,孰能小视晁错。”
这些强军政策多是晁错提议的,还有削藩,可以说没有晁错,根本就没有后来强大的汉朝,但却被汉景帝给腰斩了。
“徙民实边恐不易吧。”石得一又说道。
皇城司前身是武德司,性质类似于锦衣卫,主职不是刺探王公大臣,而是潜察远方事,“时人称太祖采听明远,每边阃之事,纤悉必知,多赖武德司刺探之功”。随着士大权权利的强化,武将地位越来越低,皇城司权责也渐渐下降,但对边境的情况,石得一也不陌生。
刘昌郝说徙民实边,边境百姓确实不多,如若大的府麟路,民户不足六千,岢岚军只有两千余户,宁化军一千余户,火山军与保德军只有几百户,固然是地形多山之故,但主要原因还是位于前线,安全得不到保障。
河北路多是平原地区,然顶在前面的各州军人烟同样不稠密,陕西路要好一点,顶在最前面的是蕃户,不过想实边还是有去处的,如秦州西部地区、巩州(原古渭城),王韶未用兵之前,大多数熟蕃在禹藏花麻带领下,被西夏人或毙或俘,故给王韶营田腾出巨大的空间,这些地区皆能安置大量百姓。问题是谁愿意去,难道强行徙民实边?那会引起多大的争议?
“石公,欲执行,不难。”
“我朝人烟稠密之极,无地浮客或客户不知凡几,朝廷宽免其赋税,给其治办器具种子路费,且学十六国时各世家门阀,替其筑小堡坞自保,必有许多贫困之极的百姓愿意前往。”
“如此,会有多少花费?”
“前期会有花费,然账不是直接算的,边境民户增加,以及朝廷营田渐增,仅是前线,至少平时粮食可以自保,仅此,则会节约许多人力财力。”
前线有粮食,一石只需几百文钱,若是从后方调拨过来,那怕是从关中调过去的,一石也变成几贯钱了。不仅是钱,想将粮食运到前线,必然役使民夫,又给后面的百姓带来沉重的徭役负担。
“且,朝廷可以出台一些律令,准许百姓与契丹人进行马、货等交易,然后置场务征税,此乃两国交易,数量庞大,仅是商税,便足以弥补赋税、堡坞的损失。”
“与敌交易,便会不畏敌,朝廷宽赋税,准其交易,冬天结集操练,自不会有怨言,且交易有马,几年后,对骑术皆不陌生。战争到来,其可自持堡坞自保,也可将其民调到各军砦中,民自然而然地化为兵,花费不多,边塞却潜强也,又可以避免安史之祸。此乃小王相公弓箭手与营田制度的加强版。”
这些刘昌郝也不想说,但宋朝前线不做改变,仅凭一个太原迁城,女真人南下时,宋朝仍不是其对手。
…………
“练军、重器甲、马复令、徙民实边?”
王安石保甲法借鉴的是秦法,刘昌郝认为不可取,那是战国年代,是特例,不能往和平安定的宋朝身上代入,还有女真人的人人为兵,人家是渔猎民族,空闲时间多,故能人人为兵。况且王安石的保甲法是朝廷不拿一文钱地去实施“人人为兵”,教头又贪婪,如何让后方的百姓能教练成一个个合格的预备兵?
唐朝是天可汗,又不可取,故能借鉴的乃是汉法。
然而沾到了兵法,刘昌郝不想有晁错的下场,点到为止,没有深说,于是赵顼听完石得一的汇报后也不太在意,问:“他一直未说梁小乙做前行的真正原因?”
“未说,臣问急了,他便说,大军切莫于路上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