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深处有一个开阔地,虽然面积不小,但一样见不得阳光。
开阔地纵横五六百米,中央有个深不见底的圆型湖泊,据说这湖泊与龙渊山亘古长存,遥遥不知几千年矣。
这小湖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洗龙潭,这个名字与这湖泊一样,遥遥不知几千年矣。
不过,洗龙潭这个霸气绝伦的名字,知道的人着实不多了,龙渊寺的僧人大抵称其为老潭。
而在真隐和尚的眼中,不过是一汪死水罢了,虽然是一汪死水,倒也成了真隐和尚,不多见的一个戏耍地。
今日,方丈师兄将他请出了龙渊寺,真隐便又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这老潭前。
如今是芒种已过,夏至未至,对于蜀地来说,天气倒还算不得炎热。
真隐和尚带着无伤来到这里之后,无伤熟练的躺卧在了,老潭斜坡的草地上,也不去看真隐一眼,将巨剑放在身旁,脑袋枕着双手,眼睛微闭,似乎已经睡去。
真隐瞥了无伤一眼,又在念叨:“睡!睡!睡!一天天就知道睡!白收了你这个徒弟!”
真隐的念叨,自然是说与老潭听,无伤才不会搭理。
一边说着,真隐还一边麻利的褪去了自己的僧袍,只留下一块包裹着私处的长布,除此之外,脖颈上还挂着的两个看上去暗淡无光,又像是白玉石一样的挂饰。
看那架势,是要跳进这毫无生气的老潭中了。
临跳之前还不忘打趣无伤:
“无伤徒儿,我去湖底找那两个老头子坐禅去了!你也别只顾着睡觉,帮我盯着点,万一有女色魔闯了进来!我十九年的贞洁就被破了!”
无伤自然没有理会,真隐嘴角上扬,露出一副自得的笑意,终身一跃,便似一个鲶鱼一般,一头插进了老潭,水花甚少。
真隐和尚进入老潭后,假寐的无伤缓缓睁开了眼睛,挺身做起,向来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深思。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传来,无伤身后十余米处的巨石后,蓦然间走出一个须发皆白,却与无伤一般终日挂着一张板木脸的老和尚。
老和尚身着袈裟,走的虽慢,给人的感觉却是步步为坚,气势不发而散,眼神不怒自威,想来佛家的怒目金刚,应于此般无异。
老和尚法号“真元”,是龙渊寺三大圣僧之一!同时也是如今的龙渊寺罗汉堂守堂师祖,莫说在龙渊寺,即便是在鼎盛时的蜀国,其武学造诣也配的上三甲!
无伤似乎对老和尚的到来见怪不怪了,也不转头,依旧是紧盯着洗龙潭湖面,似乎湖中有他苦思冥想的事物一般。
真元法师缓步走到了无伤身旁,盘膝坐下,与无伤一起望着洗龙潭湖面,良久之后,老和尚又开了口。
“真隐师弟,看似冥顽不化,实则内敛精明。他留你在身旁,确是为你着想,莫说你失了记忆,即便是你仍是存有记忆,恐怕他也有办法留住你。”
无伤不语,黯然依旧。
“师弟的身上多有神秘之处,我和他相处了十九年,自觉对其了解至深,可对与师父和他之间的秘事,还有这洗龙潭的隐秘,依旧是不得而知。”
无伤转头看了真元一眼,又看向了湖面。
“关于这洗龙潭,我想你也已经像我一样,尝试过很多次了吧?”
真元说完,木讷的看了无伤一眼,无伤依旧是缄默不语,真元微笑。
“信也好,不信也罢,师弟终究是做到了你我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