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阵准备!”华兴瞧见耶律荣的中军位置:“弓手!弩手!速度!”
一张大弓被递到华兴手中时,已经提前搭上了箭矢。他开弓了,跟着华兴一起,六百个会射击的弓、弩手手齐齐上前,也同时将目标对准了敌将。
对准敌将瞄了又瞄,华兴一声令下,自己也随之撒放弓弦。
几百弦响和为一声,六百余箭矢同时射出,一片飞蝗直扑敌军将旗之下。
胜利就在眼前,但耶律荣的眼中只剩下一片血红。与他同站在大旗下的亲兵,和耶律荣一起,被百十支利矢,扎成了一只只刺猬。已经仰天躺倒,脸上插着十几根箭矢的耶律部新生代的右手,仍不甘心的高高举着,可转眼就落了下来,连同他的野心,一起砸到了地上。
隔着一百一十步,根本看不分明对面的情况。但转眼间敌军大旗下已是一片慌乱,那名身穿一身硬甲的敌将不见了踪影,华兴眼定定盯着看了半刻,终于确信自己或是其他弓弩手的确射中了目标。
这时敌阵中传来的号角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万余西贼,便随之向北潮水般的退去。张守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终于是赢了。但当他看到骑兵指挥的伤亡数目,心情就又变得很糟。
五百骑兵战死有八十多,剩下的几乎是人人带伤,其中重伤的超过一百。华兴咬着下唇,最后叹道:“都是些好汉子啊!”
华兴率部击杀耶律荣部之后,迅速打扫战场,救治伤兵和驮运阵亡军士的尸体,和秦铭一道回石城。
这会华兴仔细瞧了瞧骑在马上的秦铭:一米八的身高,鹘眼鹰睛头似虎。骑着一匹绿螭骢,着一身制式皮甲绛红袍,手持镔铁狼牙棒,目露威严,性刚谁敢犯分毫。
“多谢华军使及时救援啊!不然我等性命休矣。”秦铭对华兴拱了拱手。
“多谢华军使!”他身后的部曲,黄歆、花戎、周峒等人异口同声致谢。
“诸君客气了,都是大唐之军、朝廷之军!兴只是尽本分罢了。幸赖诸君奋力阻击,卢兵部、王教头诸君冲阵,武都头等人掠阵,方有此次平安。”华兴谦虚道。
“华军使的事情,我也是略知一二,薛刺史赞君乃是‘虓虎’!我今见军使方知何为骁勇善战,守住石城多亏了军使。”秦铭再次感谢。
“秦君啊!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华兴挥了挥马鞭。
“华军使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
“如今局势板荡,你贪功冒进折损千余兵马,那陈文昭是安禄山安插在石城的眼线;再者你出身天策军,安禄山定会拿这事做文章搞死你;再次你觉得李承恩会保你么?就算他会保你,你怕是会成为第二个‘谢渊’?!何去何从,秦君要早做打算。”华兴分析道。
此话一罢,秦铭和花戎几个相视无言,苦笑了几下:这华兴说得没错!安禄山那边先不说,可天策军这边——自家人知自家事:天策军虽是北衙禁军精锐中的精锐,可是有个陋习——拿谢渊举例——
一般来说,天策军对家世看得极重,府中诸将基本上都是开国功臣之后,而且个个都骁勇善战。谢渊虽立有战功,却因出身贫寒而泯没在天策众将之中,未能得到更多升迁。他心高气傲,屡有抗争,却终是徒劳无功,在天策待了二十多年,仍不过是个小小的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充骁骑营都统。
后来在十年一次的天策演武大会上,他更是连败天策二十八高手,一举夺得御赐金牌。李承恩虽有心提拔,可演武大会之后,谢渊与天策诸将的关系却日趋紧张,李承恩只好派他充任天策与各大门派的联络人,游走于江湖之中。从此,谢渊成为了浩气盟盟主。
“哎,我虽是秦家的后人,可是不是嫡派子孙,是旁系。谢渊如此厉害的人物都不被天策军容下,何况是我?!”秦铭内心嘀咕:“就算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给弟兄们谋个前程。这华兴似乎想招揽我等?算了死马当活马医。要是华兴真能帮着俺们这伙,俺也愿意把俺这百八十斤肉交付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