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巴连连点头,“唐军非常厉害——没有他们的间接帮助,这些渤海强藩短时间内还真的没有办法摆平他们。”
“国主非常清楚汉人的实力,虽然他一再对各部落大首领说汉人不堪一击,其实只是想诱使他们出兵而已。大唐几百年的根基,岂使一朝一日就可以战胜的。许多人过分轻视了汉人,结果自食恶果。”大风宽神情严肃地说道。
“既然新城州兵败,也就是说唐军的其他援军还会源源不断的从其他地方赶到新城州来。”
“大冶资怎么说?”
“他什么指令都没有传来,只是催我们立即赶到萨青围,把粮草尽早运去。”
“但是现在国主出兵的目的都已经达到,是不是要撤军了?”大风宽皱着眉头轻轻说道。
“临行前,国主一再嘱咐,此次出战,不求攻城掠地,只求达到自己的目的即可。我们的目的只有三个,一是利用攻打新城州,削弱大容绩和大容勤的兵力,为吞并他们的部落做准备。二是诱使拓野部落和攻打哥勿州、国内州,借机消耗他们的实力。三是重击唐军,毁灭性地掳掠唐朝的人口、财物,为将来侵占辽东做准备。现在这三个目的都已经达到,大冶资不但不着急撤军,反倒要求我们快速赶过去集结,还催粮,他是不是被失利冲昏了头脑?”
“萨青围现在有将近七千大军,大冶资就是要撤退,也需要把士兵们吃饱了才行。我们还是以最快速度赶过去吧。明天就能到萨青围了。”
红彤彤的太阳挂在艳丽的朝霞上,光彩夺目。浑河静静地躺在平原中央,清澈的河水上飘浮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两岸都是浓密的灌木丛,半绿半黑,悄无声息地卧在沽河身旁。
华兴骑在绿螭骢身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浑河——浑河东段的河面不是很宽,大约三十几步的距离。十几条木船正在河面上来回忙碌着,把士兵和战马运到对岸。
华兴的铁骑在突袭战中大约损失了三百多人,一百多名伤兵还在新城州里养伤。他带着三千二百多名骑兵战士昨天下午从州城中穿过,由州城南门外的木桥渡过浑河,急行军一百多里赶到此处。华兴命令部队一边在河边休息,一边趁夜再次渡过浑河。此处距离萨青围五十里,距离萨尔浒八十里。
华兴的思绪又飞回到昨天那间议事的屋内——他的提议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对,除了极度渴望胜利的贾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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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循的压力非常大——马上就要进入秋收季节了,但渤海人的入侵似乎才刚刚开始,这让他心急如焚。如果不能在秋收结束之前赶走敌人,今年辽东的田地将荒芜一片,颗粒无收。没有哪个百姓会在敌人随时冲进家园的时候,还会固守在田地上种耕。下半年没有收成,辽东的百姓将怎样生活,冬天怎么办?没有收成,国库就更加匮乏,辽东的经济发展,扩充军备都会成为一纸空谈。他渴望奇迹,渴望击败敌人。
华兴的建议非常冒险,但非常具有诱惑力。
赵逸嗤之以鼻,不予理睬;田恺言辞激烈,希望贾循放弃这个冒险,还是固守城池为上策。刘永福不置可否,他不知道华兴的计策会不会成功,但直觉就是华兴有些一厢情愿,似乎轻视了敌人的智慧。冯资材站在田恺一边,他认为在胜算不大的情况下,倒不如集中力量固守城池,再招援军。
贾循最后还是决定冒险——兵行险着,出其不意。
他对华兴只说了一句话:“带你的人出发吧。”
华兴望着自己面前这个瘦弱而又老相的中年人,望着他脸上深深的皱纹,望着他坚毅眼神内的睿智和信任。他激动地跪下给贾循必恭必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