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野靖是一个非常狂热的人,对权利、财富、疆土都非常狂热。这次他应大钦茂之邀共同出兵入侵辽东,实施南北两路夹攻,态度非常积极。他当然不会听从大钦茂的计划,让自己的部队在国内州、哥勿州方向实施佯攻,牵制辽东南部的兵力——他想占据国内州,丸都。
他有雄心壮志,他想带领自己部落的人打下自己的一片江山,成立自己的国家。国内州这个方向本来是前高句丽的势力范围。如果这次趁机会一举拿下,自己的势力也就扩充到了辽东、和新罗国的家门口,可以直接对他们造成威胁。另外,国内州物产丰美,可以给自己部落带来源源不断,取之不竭的巨大财富,这才是一个部落兴衰成败的关键,也是拓野靖一心想夺取国内州的真正目的。
哥勿州的顽强抵抗,完全出乎他的意外。诸北、卒本两县的百姓听说渤海军来了,闻风而逃。虽然攻城时也遇到一些抵抗,但完全没有什么威胁。原先以为甘勿城也会一蹴而就,没想到却碰上了异乎寻常的阻力。拓野靖的主要目的是想夺取丸都,占据整个国内州。所以他没有把主力全部投上去,造成部队在哥勿州城下耽搁了许多天。
围攻甘勿城的盖素天天派人催促,希望他尽早结束哥勿州的战斗,赶赴甘勿战场。他的部队为了起到牵制作用,连续攻城,已经折损了不少人马。但拓野靖不为所动,为了减少自己的攻城损失,也为了消耗高句丽人的实力,他按部就班的围城、攻击,意图逐步挤跨甘勿城守军的意志,消耗他们的体力和给养。直到斥候回报沸水上游方向发现了大唐援军的消息,他才投上主力,以半天时间拿下了甘勿。甘勿城内的百姓早就撤离,留下坚守城池的军队和百姓誓死不降——他们浴血奋战,直到全部战死。
拓野靖随即留下拓野涛部守在哥勿州,总领诸北、卒本、甘勿三城人马。在攻打国内州期间,拓跋涛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好主力部队的侧翼,保证从通化、西江方向运来的补给畅通无阻,从哥勿州、国内州各地掳掠的财货安全运回部落。
至于来援的唐军,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令他非常担心的是一个叫呼延的部落。是居住在沸水下游的部落,其部落首领叫呼延焯。他们本是漠北草原的,因为先祖跟随太宗皇帝、薛仁贵东征高句丽,就留在了这里。这支草原部落在大唐的帮助下,虽然有一部分人还在坚持从事放牧业,但很大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从事耕种和养蚕业,收入和生活水平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他们不但和汉人杂居,而且还互相通婚,模仿汉人的生活习惯,学习汉人的文化语言,彼此之间关系融洽。这个区域已经成了胡人和汉人和平相处,共同生活的典范。许多小部落和败亡的部落族众纷纷长途跋涉赶到这里,加入呼延部落,寻求一份稳定和可以维持生计的生活。也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呼延部落成了所有仇视汉人的胡族人都想铲除的敌人。在他们的眼里,呼延部落的人背离了胡人的祖志,忘记了世世代代的仇恨,为了安逸富足的生活而出卖了自己的祖宗,自己的兄弟,甚至于自己的民族,是一群十恶不赦的叛徒。
拓野靖动用了拓野锋、拓野枚两个小帅,一万骑,准备袭击居住在沸水附近的呼延部,将他们一举击毙,彻底从地面上抹去。然而他的计划落空了。他的部队除了烧掉一些草屋外,一个人都没有杀死。整个沸水附近的呼延部落、汉人,统统的消失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都带走了。
“酋长,盖素豪帅派来的信使来了,您要不要见他?”
拓野靖回过头来,对着拓野枚说道:“不见了,你叫他回去告诉盖素,明天早上我们在丸都城下会合。”
拓跋枚中等身材,一张黑里透红的脸庞,一把浓须,一双眼睛总是隐隐约约射出几丝戒备之色,看上去就是一个稳重心细的人。他没有离开的意思,眉头微皱,似乎有话要说。
拓野靖再次回头,用疑问的眼神望着拓野枚。拓野枚是个典型的北疆人,身形高达威猛,虎背熊腰,一张紫黑色的脸上却出人意外地透出一股儒雅之气,稍稍掩盖了他眼睛内的暴戾和猜忌。
“有事吗?”
“据斥候回报,呼延焯的部队在烟筒山一带出现,被拓野涛的部队击败逃进了雅河谷。千夫长耶咕在歪砬沟围住了呼延焯的家人。”
“哦。”拓野靖高兴起来,“抓住了吗?听说呼延焯有三个汉人妻子,容貌都很漂亮,可都抓住了?”
拓野涛胆怯地望了一样拓野涛喜笑颜开的面容,低声说道:“唐军的援军突然出现,把他们全部救走了。”
拓野靖的脸突然就沉了下来,“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耶咕呢?”
“耶咕的部队被唐军包围,已经全军覆没,一个都没有逃出来。拓野涛赶去时,唐军早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