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华兴感到了坐骑绿螭骢的不安。他警觉的四处张望,随即飞身下马,全身卧倒地上,侧耳细听。
突然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气狂吼起来:“偷袭,敌人偷袭……”
大都历看着乱哄哄的队伍,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嘴里还狂呼小叫着,全无章法,更看不到什么阵列队形。
他瞪着身边的穆泓,愤怒地吼起来:“你的人都是一群白痴。拓野部和唐军的大部队还在森林里,你们不听命令擅自发动攻击,想干什么?”
穆泓黑着一张脸,拽都不拽他,冷冷地说道:“你如果再说我的人是白痴,我就带人走路,让你这个白痴去死。”
大都历狂暴地叫起来,唰的一声抽出了战刀。两边的侍卫们纷纷喝叫起来,各执武器,做势就要搏斗。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穆泓三十多岁,是个胡化汉人——父亲是汉人、母亲是靺鞨人。他自小带着族人做马匪,心狠手辣,桀骜不顺,在辽东很有名气。
他止住手下的冲动,指着大都历的鼻子,轻蔑地说道:“要不是看在大义信的份上,我今天剥了你的皮。”
随即他不再搭理脸色发紫的大都历,拨马追赶自己的队伍去了。
“统领……”
“敌人刚刚出林,拓野部和唐军的大部队还在森林里。这班马贼耐不住性子提前发动攻击,不但暴露了队伍,还坏了我们的大事。侍郎真是糊涂,怎么可以和这班白痴合作。”大都历气怒攻心,犹自大声的叫喊着。
“那我们该怎么办?”他的部下焦急地问道。
“命令部队,沿着森林边缘急速前进,不行就追进森林,一定要杀尽拓野部。”
华兴带着韩焘、彭琦以及一千部落骑兵,展开雁行冲锋队列,风驰电掣一般迎向呼啸而来的敌人。
将近三千名马匪气势汹汹的冲过来,铺天盖地。马蹄身震耳欲聋,轰隆隆的巨大声音响彻了森林的边缘。大都历的部队突然超越了大队,他们沿着侧翼,象一支犀利的长箭射向了唐军的腰肋。
华兴大吼一声:“左转,左转向北……”
“左翼改前部,立即脱离战场,脱离战场……”
牛角号声猛然响起,低沉而凄厉的声音顿时超越了战马奔腾的轰鸣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战士的耳朵里。
胡族人自小长在马背上,从小到大都在不停地接受着骑兵训练和战火的熏陶,他们稳定的心理素质,娴熟的控马技术和绝对的服从实在是让唐军骑兵望尘莫及。
华兴看着呼延部落的骑兵战士们处惊不变,有条不紊,他们依照牛角号声的指挥,在战场上任意驰骋,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他心里很羡慕。若想让自己麾下的骑兵达到这个水平,恐怕没有长时间的训练很难做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拥有这样的一支铁骑呢?
唐军军的突然转向,不战而走,大大刺激了偷袭他们的敌人。那些乱七八糟的马匪们以为自己人多,吓跑了唐军,一个个兴奋的叫嚣着,疯狂地追了下去。
大都历的目的不是袭杀唐军,他要杀的是拓野部,是唐军押送的俘虏。
“告诉那班白痴,不要再追唐军了,随我们杀进森林。我们按人头给赏!”
渤海军的号角声惊醒了那些马匪。大家突然想过来,自己是来杀拓野部的。杀唐军,一点好处都没有,纯粹是白费力气。于是大家你呼我叫,互相打招呼,纷纷拨转马头随着渤海军的骑兵杀进了森林。
拓野部俘虏没有武器,没有战马,杀气来就象杀小鸡一样酣畅淋漓。大家心里乐滋滋的,一拥而上。俘虏们惊惶失措,哭爹喊娘,像潮水一般疯狂的沿着森林中间的大路转身就逃。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到可以弓弩射击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