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和张景赶紧一起下跪,口称不敢。
“浮桥准备好了吗?”赵玖继续相对。
“正南面白河上趁着之前浮冰时,早早搭建好了三座大浮桥,绝不会因冰雪融化而出错……”张景严肃相对。
“东面呢?你从东南方向进军过来,又从彼处移营,应该也有相应准备吧?”黑夜中,赵玖盯着张景认真相询,口中白气弥漫夜空。
“却也有一座浮桥,但桥较小,只是见冰层要化,为了方便旧营残存木料的输送,这才做了一座简陋浮桥。”张景赶紧做答。
“那就足够了。”
“但是官家,恕臣直言,从东面走未免要浪费时间,而且若金军有伏兵,必然是今日傍晚那支,也必然正在东面偏北处相侯……或许官家是要分一支疑兵?”张景本想反驳,却中途醒悟。
“不错。”赵玖幽幽一叹,直接上前伸手将尚在等待的王德与张景一起扶起。“两位将军,朕刚刚说了,今日最辛苦的就是两位了……因为朕要你们先合力领大军极速南下……而待你们全军渡过白河后,金军留在白河外侧的万骑必然全力来袭,届时请你们极速退回此处,而若此处不能立足,便直接入城。”
王德与张景一时恍惚不解,而背着包裹的万俟卨却心中大乱,以至于忍不住整理了一下背上包裹……这和杨沂中、胡寅、林景默、蓝珪、刘晏五人的沉默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然,这五人的沉默截然不同,杨沂中似乎一开始就知道官家会做什么,自己又要去做什么,只是沉默执行,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丝监督和审视二将与身侧几人的意思;
刘晏倒挺简单,早在靖康前与郭药师分道扬镳时他就决心已下,再无反覆之理,靖康之后,更是决心已下,便是赴死,也绝无犹疑;
林景默则是今天得到的讯息比较少,本能的开始例行胡思乱想,分析事态;
蓝珪身为一个宦官,注定只能追随赵官家,所以想无可想;
而胡寅,其实还在为赵官家突然决定南下一事感到难以理解和气愤;
“官家是要诱敌?”隔了片刻,张景茫然相对。
“官家不去襄阳了?”王德也一时失措。
“去襄阳,但也要诱敌。”赵玖从容答道。“不过,诱敌的正是你们,朕要用你们这一万多人替朕做疑兵,引诱出金军在河对岸的伏兵,以掩护八百赤心队护送朕从东面渡河,再行……南下!总之,今日辛苦二位,还有杨统制了,他也率御前班直随你们一起去做疑兵!”
杨沂中依旧沉默,只是盯着王德与张景不语,一事让人看不出喜怒,而被赵官家捏住手的王德与张景对视一眼,却来不及多想,只能齐齐咬牙俯首:“喏!”
身后,之前一度以为官家要改主意的胡寅再度失望,但万俟卨却已经与其他人一起沉默了下来——随着一个大胆的猜想从脑海中冒出来,他心跳的更快了。
四更时分,冬末春初,日头不起,天色依旧黑暗,但宋军已然开始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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