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整个过程中,高丽不知不觉间,居然趁势占领了鸭绿江以东的所有领土,将自己的版图扩大了小半不止。
相较而言,西夏那个傻缺,契丹亡了跟金国争地盘,结果一场骑兵大战,机动主力直接被金国最强大的西路军给彻底打崩,靖康之变后明明已经没了扩张实力,却又试图在大宋边界上占便宜,结果又被曲端跟吴玠打了个防守反击,然后就沉默到了现在。
换言之,高丽作为眼下宋金之外对局势看的最清楚的第三国(肯定比西夏看的清),一直以来都有自己对局势的判断,而他们此番遣使来到东京,不管内部是如何争论的,但从外在表现上来看,却明显是受到了年初金军无功而返的冲击,觉得将来的局势,恐怕是宋金南北对峙的局面……金国虽然强盛,却很可能变成一个强大一些的契丹,而宋国虽然衰弱,却能够稳住局面。
于是乎,便有了高丽国再度两边一起下注的情形,也算是延续一百多年的传统艺能了。
至于赵官家为什么要食言而肥,原因很简单。
首相吕好问亲自过来告诉赵官家,高丽那边虽然不能用来抗金,但是两国贸易往来还是很友好的。而靖康后,因为最近高丽的齐鲁之地落入贼手,经贸往来不免严重受挫,适当接见一下,表达一下从徐州以南恢复海船贸易的期盼,想来对商税的增长是有很大好处的。
对此,已经穷疯了的赵官家自然是从善如流。
然而,就在这位官家寻来东京城内有知晓高丽内情的商人,以提前做功课的时候,却惊愕发现……高丽好像真有主动伐金的可能性!
这不是玄幻,而是事实,原因在于高丽的内部斗争。
“好教官家知道,高丽之前也不太平。”
还是在那个临湖的石亭内,唯一的区别是,七八天过去了,此地的野草长得更旺盛了,湖中蛇虫之属也明显繁盛了许多,大白天的,人声居然遮不住蛙声与蝉鸣……而此时说话的乃是一名身材欣长,容貌端庄、身着白衣的中年人,是个唤做王伦的旧日落地书生,后来的东海富商,因为行事儒雅,所以得了个绰号唤做白衣秀士,此刻正坐在石亭内紧张朝官家讲述。
“先是之前多年间国中出了大大的权臣,乃是当今高丽国主的外祖父,唤做李资谦,权倾朝野,经历三朝之后,渐渐有了王莽之意……”
言至此处,此人明显一顿,这位白衣富豪的身侧,亭中另一个石凳上,另一位容貌端正、望之风姿如玉的素衣中年人,也是本能面色尴尬起来,因为这位陪坐之人正是一个标准的外戚,所谓珍珠吴氏当家人。
没错,这位年约四旬的素衣之人,自然就是赵官家口口声声要打秋风的那位吴氏岳父吴近了,此番赵官家正是托他寻来高丽海商,白衣秀士王伦的。
“听你言语,必然是没成了。”赵官家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是毫不在意,随口催促。
“自然没成。”王伦赶紧做答。“这种事情如何能成?当今高丽国主倒也是个有手段的,所谓郑伯克段于鄢,欲擒故纵,却是在靖康元年那一年拉拢了他外祖父的心腹大将,然后忽然间铲除了他的外祖父,并将其一党尽数诛除,随后又流放了他外祖父的心腹大将。”
赵玖缓缓点头……这也是东亚老套路了,只能说高丽国苗红根正,不愧是绵延已久的东亚核心文明之一了。
“后来。”见到官家点头,王伦也渐渐去除了初见官家的紧张情绪,渐渐顺畅起来。“李氏虽倒,兵马财政大权却一时无人掌握,反而引起了高丽国内开京、西京两拨贵族的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