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天气稍显沉闷了一些,但依然没有下雨而已。
到了下午,娄室依旧没有出兵,而韩世忠布置在梁山南侧的部队已经开始匆匆向北侦查。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宋军主帅吴玠却陷入到了极大的自我怀疑之中……天气的沉闷感普通人都已经察觉到了,但是金军却并未出击,这让他产生了一丝动摇与犹豫,继而怀疑起了自己所有的判断。
虽然后方山麓上的赵官家并未有丝毫言语,但吴大依旧产生了一种明显的羞耻感。
他一败再败,官却越做越大,好不容易赢了一次,也为此得到前所未有的机会,结果却又一失再失,什么方略,什么应对,明的暗的,全都没有效果。
而到了傍晚时分,眼看着金军依旧毫无动静,吴玠思索许久,却终究如昨日一般,在小林学士的协助下,召集各部将官,再度签署了正式军令,要求全军翌日凌晨提前做饭,各营检查兵器物资……俨然是持续了备战姿态,也是坚持了自己的判断。
他想不通自己哪里犯了错。
不过,军令既署,太阳尚未落山,吴玠便将自己关入中军大帐,抱头不出,连甜瓜都不吃一口……十万之众、关西六路之地、官家安危,虽说受官家知遇之恩不该迟疑,但谁又能知道这份压力呢?
“明日开战。”
日落之后,金军大营各处刚刚用过晚饭,娄室便召集全军高级军官,平静的宣布了一个事实。“原本该今日的,但四太子和他的两万援军行军艰难,失期难至……不怪四太子,是我的问题,我按照咱们顺着北洛水河道的进军速度来估算,却是低估了大股部队的行军艰难,也没想到东路军从未在这般塬地上行过军。”
拔离速以下,金军诸将不忧反喜,因为两万援军,哪怕是奔袭来援,也足以改变大局。
“但也要小心宋军额外援军。”娄室端坐帐中,继续平静讲解局势。“四太子原定昨日夜间到北洛水河畔,然后今日当日率骑兵急袭南下的,可实际上今日上午才混混沌沌撞到了坊州那边,而且位置还偏北了不少,还有不少失路士卒……坊州那边,坊州城装不下许多兵,曲端必然在偏南的宜君一带屯驻,说不得会有所察觉,而若有察觉,他明日也有可能会极速南下支援。”
“也有可能会急袭北上,与坊州城内吴璘合兵,攻击河口大营,断我等后路。”拔离速面无表情插嘴提醒。“也有可能并无察觉,反倒是活女异动,说不得会惊动他!”
娄室看了拔离速一眼,微微颔首:“我知道,所以活女明日会安守河口大营,不会贸然行险……”
拔离速当即闭嘴。
“诸位!”言至此处,娄室霍然站起身来,扶着腰间刀子环顾左右。“若明日曲端不援,那便是五万对八万,若曲端来援,也只是强弩之末,除些许骑兵外,并无大用……而无论如何,战机已现,毋得迟疑……你们谁可还有半点言语,我许你们现在说来!”
诸将面面相觑,当然无言。
“你确定?”时至深夜,因为白日疑心,主动率本部背嵬军来到同州中部寺前阵的韩世忠被自己下属惊醒,然后得到了一个其实并没有出乎他意料的消息。
“千真万确!”报信的下属喘气连连,却赶紧再度重复。“金军大股部昨日从梁山北面经过,一整日不停,当地山民看的清楚,说是比我们的人多得多……董统制让属下不惜马力,速速来报此时。”
比三千人的部队多的多,便是数万大军了,而昨日看到的,那现在说不得早已经抵达北洛水甚至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