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乌林答氏还真算是粘罕的家奴,因为他们本身的部落是被完颜氏击败后整个降服的,而当时领兵的正是粘罕,按照女真的规矩,乌林答氏可不就是粘罕的仆从家族吗?又或者说,正是因为乌林答氏是粘罕的仆从家族,所以才有今日地位。
但反过来说,这大金都已经万里大国了,建国许久,如何还是这般作风呢?
“四太子如何看?”
就在秦会之若有所思之际,粘罕终于向身侧完颜兀术发问了。
因为之前泅渡黄河而大病了一场的完颜兀术面色苍白,似乎尚未痊愈,此时闻言却也蹙眉:“俺只听都元帅言语。”
问过兀术以后,粘罕点了点头,便直接跳过了同在堂中的大太子斡本、三太子讹里朵,还有完颜挞懒、完颜银术可、完颜希尹等人,做了结论:“依我说,宋人这般强硬,议和一事便算了吧,反正宋人还得方的叛乱,还得进取陕北和京东,没个一两年也够不到河北,咱们便趁机休养生息一阵子,将国政、军队都打理好,若是快的话,还能将蒙兀人给处置了,到时候便在河北平原上,给冒进的宋人一个大大的教训,也好给斡里衍(完颜娄室)报个仇!”
堂中不少人面面相觑,倒是银术可主动蹙额来对:“都元帅,若是这般,那活女又该如何处置?他自领着一万多兵在延安,不听拔离速调遣。”
粘罕面色一黑,也是一声叹气:“且看斡里衍的面子与他几日好过,待燕京这里收拾干净了,咱们谁亲自走一趟,说一说不就行了吗?难道还能造反不成?”
银术可欲言又止,终于不敢多言,而周围人也都彻底无言。
粘罕见状也不以为意:“就这般吧,今日便散了,按规矩,过两日再来我这里处置事情。”
众人自三位太子以下,一起起身拱手告辞,便闷闷出了堂去,然后三五成群,各带随从走掉。
话说,燕京的春日是不与其他地方相同的,所谓春脖子短,先是倒春寒,然后就是刮风,刮大风,风里面还带着沙尘,等风刮完了,忽然就热了,也就到夏天了。
而此时此刻,燕京正是风声震天之时。
其余人且不提,只说完颜兀术带着秦桧,还有三兄讹里朵一行人并行,行至一处街口,却忽然闻得风中一阵香甜,也是各自一振,循着气味一看,却看到街口居然有一处卖炒栗子的摊贩,摊主是个年轻人,才约二十来岁。
“这时候也有炒栗子吗?”兀术在马上一时愕然。“这栗子得存了小半年吧?”
“小半年不算事的。”秦桧在身后笑道。“好让四太子知道,当日汴京有个叫李和的,最擅长炒栗子,他家的栗子存法与炒法都有秘诀,栗子能存大半年,只是夏日后半段和秋初没有而已,炒的栗子也是公认最佳,别人都学不来……想这燕京比之汴京又靠北许多,冬日时长,此时有栗子也属寻常。”
兀术点了点头,而讹里朵更是起了心思,便随手一指。
旋即,两名女真骑兵翻身下马,直接往那栗子摊前将摊上将用麻草编制成束的炒栗尽数取来,又以刀断开麻草束,回身给两位太子,还有如秦桧这般受礼遇的宾客,以及随行军官挨个奉上。
然而,其中一人上来送到兀术身前,兀术兀自不接,反而直接拎起马鞭一鞭抽到了这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