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将军!”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眼看着西夏人维持着一个防备姿态护送着那云哥向北而去,耶律余睹顾不得羞耻,也顾不得感慨,直接再度恳求。“真不能给一条生路吗?”
这一次,云哥连头都不回,俨然是决心已下。
“不劳烦大白高国收留,只求装作没看到我们,让我们今晚自横山穿过去,借地投可敦城去如何?”耶律余睹无奈,勉强再言。
嵬名云哥终于不耐回头:“这与接纳你们何异?”
“只求从横山北面过去,借横山遮蔽渡大河又怎样?”耶律余睹直接下马,就在地上下拜叩首。“求嵬名将军与一条生路。”
云哥见状,终于喟然:“若是这般都不应许你们,着实有些不给耶律二字面子……这样好了,你们从洪州这里过横山,不许入城,也不许往西面大白高国腹地进去,只是沿着横山这边顺边界往东北去,最后从你们金国境内渡河穿阴山去吧……你们今晚过去,三日后我再向延安府活女都统通报此事……这是最后条件了,来与不来,你们自便。”
说着,云哥再不多言,直接丢下地上的余睹打马北走,却又将自己所带几百部众亲卫留下,封锁了山口。
秋日晴空万里,横山又隔绝北风,南麓这里着实舒爽,但两三百契丹人却在西夏人的监视下艰难煎熬,尤其是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耶律余睹终于当众宣布了北走可敦城寻耶律大石的计划,之后就更如此了。
消息突然,很多第一次听到实话的底层契丹人,明显对脱离大金国感到震惊与惶恐。
余睹心下悲凉,却又无奈,稍作安慰鼓励之后,只能登上一个小丘准备去观日落以派遣心情。然而,他无论如何都压不住心中忐忑,立在小丘之上,一会向西看,一会向北,一会向南,一会向东,便是有亲信送来烤田鼠也只是摆手不用。
由不得耶律余睹如此,毕竟,虽然云哥给他开了个口子,可这口子却几乎还是相当于一条绝路……他之前为什么要投靠西夏,还不是早就已经想到了,既然耶律大石西征,还带走了十八部亲善契丹的部落,那可敦城周边现在肯定是被蒙兀人占领。而蒙兀人虽然有个汗王,可核心控制区却在偏东的位置,所以可敦城周边必然只会乱做一团,自己这两百多人,凑上去,怕是要被人直接吞了。
更何况,还有千里沙漠。
这个沙漠可不是西夏与大宋之间区区几百里瀚海能比的,自古以来,漠南漠北,便是以此为论,乃是对中原而言,最正经的那个大沙漠。
耶律大石去年才从可敦城动身西征,再往前数年却都是以此为根据地骚扰金人的,却又因为这个沙漠根本没法有效出兵,外加蒙兀人渐渐崛起,这才转而西征。而粘罕之前几次想去征讨,也都在这个沙漠面前停下。
很难说蒙兀人合不勒汗最终对金人反叛,包括粘罕一直不愿意将许诺给西夏人的漠南之地交出来,是不是跟耶律大石以及这个沙漠有直接关系。
不过这些都不是耶律余睹此时该想的,他该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没有西夏人的向导和补给,他该如何穿越那个大漠?甚至只在横山以北,不许进城,他又该如何控制部众不离散?出了横山,又该如何应在追兵必然张网以待的情状下成功渡河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