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的就卖你了?”
“草民现在还担不起这名声,这浩大的名声对草民来说就是封喉的药、就是刮骨的毒,传出去我此生就只能落草为寇了。”
这番话说完,两个中年叔叔抚掌大笑了起来,眼神看着宋北云时甚至多了几分欣赏。
“你看看,我说的不错。”泰王笑盈盈的对着福王说道:“一早我就如此断定,这竖子机灵着呢。”
福王也是含笑点头的对宋北云说道:“你倒是胆大,敢与我论斤两。不过既是如此,那我便应了你,快快说来。”
宋北云仍然是默默了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嘛,惜命惜命……好不容易能完完整整活上一遭。”
“休得耍嘴。”福王轻轻叩了叩桌子:“速速讲来。”
“是这样的,我之前略微计算了一番。五十万灾民流民,匀下来每人每月耗粮半石,这一月的粮食便是二十五万石,算上盐土、肉蛋、蔬菜,撑死三十万贯的花销,看似并不多,但这庐州城内的百姓可还在呢。灾民、流民与庐州城的居民虽都是大宋子民,但若是真来个民不患寡而患不公,那么恐怕这庐州城也会哀鸿遍野。先不说王爷千岁的名声如何,这对庐州城未来的商业、民生都是极大的破坏。”
宋北云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庐州城内的百姓,不光生活不能有异,且还得更好。也许千岁要问,若是灾民眼红反抗怎的办?”
“是啊。”福王愣了片刻:“那若是灾民不肯怎么办?”
“不会的,千岁。灾民一路上已经吃尽了苦头,他们有口吃的,有个地方住,在此大雨中有个干暖的地方,他们就已是如蒙天恩、谢天谢地了。之后我们持续以工代赈,日夜赶工。等到他们稳住了性命开始羡慕城中百姓时,新城已快成了,届时他们便可用自己的能耐换日子了。”宋北云继续说道:“我们手上有大量的钱银,但这钱银可不能乱洒,若是胡乱撒钱,定然造成通货膨胀,搅得整个大宋苦不堪言。就草民觉得这赚钱不是本事,花钱才是大能耐,公主千岁手中的钱银大致是分成三份,一份是用来赈灾济世,这一部分其实是很小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是迁徙去江西入股农场工坊,这也是很小一笔钱。中间的大头几乎都会用来维稳周边州府的物价,不断的买进卖出来维持物价的稳定。”
听他讲到这,泰王稍微打断了一下:“这通货膨胀是何解?”
宋北云耐心的给泰王解释了一下通货膨胀和通货膨胀带来的危害,生生把泰王给讲得满脸发青。
“两位王爷,你们都听过兵灾、旱灾、洪灾、蝗灾,恐怕是没见过钱灾,这便是钱灾。对于我这般升斗之民,钱自然是越多越好,但对于州府、国家,这钱断然不可太多。朝廷、州府要做的其实并不是囤钱赚钱而是将这钱银变为其他的东西。粮食、人力、城市建设、国防等等方面,现在公主千岁手中的钱之所以不能随意使用道理就在这。若是一开始便敞开了吃喝,那么到不了冬天,这一石米恐怕就得五贯十贯还有价无市了。届时……”宋北云轻笑一声:“两位王爷,不知我大宋可否……扛得住啊?”
把道理说清楚之后,泰王福王的脸色都极难看,而这样的解释以他们的聪明自然是能明白的,现在想来这一米四糠的搀法虽是无奈之举却也是必须之举,若是一开始便敞开了吃,到时可能真的是要出大事的。
“两位王爷,设想一番,若是真的米粮充足,哪里会有如此多的灾民啊。”宋北云长叹一声:“有些事真的是无奈之举,虽说是缺德了一些,但总好过看着人生生饿死吧?”
两个中年人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无奈,而泰王在缓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笑着问道:“小崽子,你何故说两位王爷?好大的胆子!”
“嗨……虽然我不知您是哪位王爷,但从您的姿态以及方才福王千岁亲自给您斟茶来看,您定然也是位王爷,且是福王殿下的兄长。”宋北云笑着说道:“不然天底下谁还敢让福王殿下给他斟茶呢,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是不敢的,毕竟叔侄的辈分摆在那,大宋以仁义孝礼立国呢。”
“哈哈哈哈,好聪明的小崽子。”泰王拍着手叫好,然后用膝盖撞了撞福王:“你看看,我就说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