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安维有些尴尬,他站在那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是为赞颂宋大人而来。”
“哈?”宋北云终于抬起了头:“你有病?”
“草民……只是觉得那几通案子,大人断的好!可入县志流芳千古。”
宋北云停顿了片刻,仰起头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人:“搞不懂你说什么。”
“大人您听我细说,这……”
“算了,来者都是客。”宋北云起身大叫一声:“巧云,备茶!”
这县令有个怪癖,从不喝他人沏的茶水,只喝他夫人端来的茶酒,即便是外出赴宴,若是夫人不在,他断然是不肯喝上一口茶、一口水,这便也是个怪癖,但想来也是因为这二人父亲恩爱吧,毕竟若是不恩爱,哪里能夜夜笙歌。
将这黄安维引入到中堂前,宋北云披上一件衣裳,喝了口苦苦的凉茶:“你找本官有何事啊?”
“草民只是觉得大人这几参案子断得好、断得妙。”
宋北云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那自然是好自然是妙自然是呱呱叫,还用你来说?”
“可外头那些俗人借称大人为笑话,整日说些笑柄来,草民实为大人不值。”
宋北云没说话,只是喝着茶,他心里其实是在盘算怎么弄死这B,但没想到那人继续说话了。
“要我看,大人这几宗案子断下来,那已是对大宋律法熟练通达到了无以复加之境。先说这追贼案,若按常理这主人哪里有罪,其实不然,我去那户人家瞧了瞧也问了闻,那户人家在追之前便已经将贼人毒打了一顿,那贼人是为保命夺路而逃,未曾想却落了个身死。依大宋律例,行窃者黔面而已,罪不当死。这失主动用私刑致贼人意外,便已是第二宗案子,依照大宋律例当处徒刑,大人这已是网开一面了。”
他越说越起劲,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这分牛案也是有趣,那二人有一人为失主、一人为捡牛着。大人判分牛,可将心比心若我为那捡牛者,我定然不愿意为了捡来的牛受那杖刑,更无要说徒八百了。只有那耕牛之主因心中有气,虽说冤枉却仍甘愿如此。最终那捡牛者自是弃权了这牛,而牛自是物归原主。”
宋北云此刻已经开始观察四周环境了,就等时机成熟摔杯为号,让巧云从屏风后面跳出来一棍打得这人脑浆迸裂。
“这第三宗案子,虽算不上这律法之例,却也是精妙无比,若真要说起来这方为格物致知之典。若是一般的官,判这案子不过罚那兄弟二人赡养老人,哪怕是刚正一些的,不过是再判个刑罚。可判过之后又该如何?自是该如何便如何,老太仍是无人赡养亦或是尚不如今。”这黄安维越说越带劲起来,甚至于已是开始拍桌叫好了:“可大人这一判,虽是让人目瞪口呆,可若要深挖其中的道理,却是将这律法给用活了。”
“先是判了那老太罚银,但她又能有几个钱,于是便收了她的老宅抵债,但却顾忌她老迈房子仍给她住着,但如今那宅子便已是官府的了,他人不可侵占。而后头的罚银则自是由那老太的儿子们承担,他们也都是普通人家,自是拿不出那许多钱银,只得将田地屋子给卖了折银给了官府,而这钱看似给了官府,但大人在判罚时不是还说了一句,那老太名下亡夫田产若是她不要便可用二十三贯钱收之么。”
宋北云握着杯子,随时准备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