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读完之后,再细细看来,倒是朗朗上口,只是算不得什么千古名句。
但是接下来小宋却一边唱着一边开始写了起来:“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等到佛宝奴读完,晏殊在旁边也是楞了半晌,表情古怪的看了宋北云一眼。这开头二句,先一个“醒复醉”,再一个“仿佛”,就把他纵饮的豪兴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就如现在这宋北云的模样一般,醒来复醉、醉去复醒,倒是用的精妙。
可后面那几句……就有点让他捉摸不透了,小宋怎么都不像如此宽广豁达之人,门敲不开他定然一脚就进去了啊。
可当下半段读完之后,晏殊静静坐在那坐了很久,仿佛进入了那个场景之中,中秋之夜、夜深人静,独坐长江畔,天地共此一人,轻声感叹《庄子》中那“汝生非汝有也”和“全汝形,抱汝生,无使汝思虑营营”,一任情性,发自衷心。
最后一段却没由来的突然舒展“倒是不如乘一叶扁舟,事了归江海”,却是让这首临江仙韵味整体托了出来。
想到小宋之前种种和他这人的秉性,晏殊突然也想明白了他为什么总会无缘无故说上一些丧气话了。这是说明他抱负不展,未来迷惑啊。
想到这一路荆棘,晏殊也不由得的带入其中,深叹一声。
而佛宝奴看着宋北云的这首词,看了许久又转头看向了小宋又看了看词,如此往复三次。
“诸位,可否?”晏殊转身问向身后那些文人:“这词诸位觉得如何?”
开始没人说话,但当有一个声音说词虽好但不足以名流千古时,屋子里的声音突然就膨胀了起来,他们开始了激烈的争论。
有人说足以,有人说不行,各执一词开始了辩论。
但那佛宝奴看完之后,却只是幽幽叹气,轻轻将一张白纸覆盖在宋狗写的词上,拓干了墨汁后将这首词收到了自己怀中,并轻轻转头看向晏殊:“这一轮我输了。”
“还要第二轮么?”
“那是自然。”佛宝奴露出小虎牙笑了出来:“第二轮吧,不过好歹你来叫醒他吧,若是我去叫,他又动手动脚。”
晏殊会心一笑:“我自是明白。”
而角落的那个年轻人,他也在小口抿着美酒,听到宋北云的词后,也是暗暗叫好却转头又暗自神伤,这首词何尝又不是说的他呢,他又何尝不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只是这人世命途,终归不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