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宋的化妆持续到了四更天,之后就该俏俏去梳洗装扮了,她的装扮极复杂,因是长公主出嫁,所以光是一套行头就重达近二十公斤,一套凤冠就有十几斤的份量,身上还有金项圈、挂饰、手镯等等,这又是差不多十斤。
还有那套夸张到难以想象的大红色婚服,这简直可以说是古代手工业登峰造极之产物,衣物外头所有的刺绣都是以金丝绣的,光这一件婚服的价值就足够在京城中买上一套宅子,而且它还是不一层,这共三层的婚服每一层上的图案都还不一样。
繁琐、复杂、昂贵,看着都累。可即便是如此,在俏俏穿上这一套开始由公主的侍女整理时,她即使有半个时辰连动弹都不能动弹却没有半分怨言,反倒一脸喜上眉梢的模样。
等衣服都整理完毕之后,下一步就是妆容了,这妆容也是极奇怪的,因为如今的大宋许多习俗都是沿袭前唐,特别是婚庆时更是如此,那唐朝的习俗是有样学样学了个齐全,甚至有过之无不及,什么先是用白粉覆面,整张脸包括脖子都用珍珠粉涂成了个雪白,然后在这上头再描画出眉毛、眼影和腮红。
就小宋的审美来说,这玩意弄得就跟**似的,显得极诡异,但是这大喜的日子他也不敢胡说八道,俏俏真的会骂的。毕竟俏俏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儿,顺理成章的接受这个时代的习俗并没有什么不妥。
就如之前妙言还没走时,他们两人聊天时小宋问过妙言为什么自己的行为和思想会越来越贴近这个时代的士大夫,妙言给出的答案很有趣也很有意义,她当时说“你大学毕业之后如果去了一个传统国企,十年之后你也会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一个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混子,何况你在这个特定的时代生活十几年”。
现在想想似乎的确是这样的,这个时代很多东西都跟宋北云原本的认知相违背,但认知归认知、逻辑归逻辑,这两者并不冲突,他觉得无比离奇的事情恰恰是这个时代人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就如他觉得习以为常的事情刚好也是这个时代人们不可理喻的事。
而作为时代巨浪下的人,他可以成为成为弄潮儿却很难成为巨浪本身,这一点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
等到俏俏完成化妆,已经到了辰时三刻了,公主府外接人的车驾已经到了,礼部专门安排的人各个看上去都是精神抖擞,吹吹打打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周围早就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而皇家礼仪从来不会吝啬,各式各样绸缎包着的小礼物被人抛洒了出去,里头许是装着些吃食许是装了些零钱,都是图个好彩头,许多百姓都会将这个小礼包抢了回家给孩子以图个吉利。
俏俏被挂上了盖头,经侍女搀扶慢慢走出了公主府,当她走出时,周遭的百姓齐刷刷的跪了一片,而后头那礼部官员一声高“赏”后,四周围便涌出来许多童男童女开始将篮子中的礼物分发到围观的人群之中。
这里头的东西大多比较值钱,但却谁也猜不出是个什么,反正谁若是能摸到硬邦邦的家伙什都会暗戳戳的一笑,而孩子们更是喜笑颜开的将布袋子拆开炫耀着自己得到的东西。
总之,大家都很高兴就对了。
爆竹声响起,仪驾升起,缓缓开始沿着大街行进,在婚车之后则跟着三架马车,上头装满了价值不菲的用油纸包裹着的糖果,旁边则站着两个小厮不断朝道路两侧的人群中抛洒“喜糖”。
这一出是小宋想出来的,这些糖在大宋可是稀罕物件,就以现在的产量来说,这三车的喜糖价值可以再从大辽换一个公主过来。
但他不在乎,这些糖还有辽国公主的那三车糖都是小宋掏的腰包,毕竟这种大喜的日子,大家一起高兴才是正道理,谈什么钱不钱,俗!
甜滋滋的糖块含到嘴里,整条街都弥漫着甜滋滋的味道,而最高兴的就要属那些蹦跶着的孩子们了,他们追着公主的喜驾一边用脆生生的童声唱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顺口溜来讨彩头一边朝喜驾拍着手,喜庆效果拔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