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是沈溪和沈明堂商定回乡的日子,可在这天,马九打听到一些沈明有的消息特意过来告知。
“小掌柜,我已经跟船行那边的人打听过了,三年前是有一批北方来的商贾,都是京城来的,做皮货买卖,他们在福州逗留了些时日,临走时,有人说见到二老爷上了船,跟着一起北上去了。”
沈溪问道:“消息当真?”
马九叹道:“时间太过久远,想具体问清楚也不太容易,可好几个船工都说像。那些人说是要返回京城,不过到底是些什么人,却没人知悉……头些年那些人还经常到福州来做生意,可这两年就没再见来过了。”
沈溪再详问询问一番,马九把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道出来。
随后,沈溪跟沈明堂去了商会。沈溪让马九把那些说见过沈明有的人带到分会总馆,由他亲自来问话。
沈溪终于弄明白大致的情况。
沈明有不是以苦力的身份上船,确实似是合伙人,非常受那些北方客商的“礼重”。根据送人的船工所言,那些人在闽江上游崇阳溪的崇安码头登岸,取道江西北上,返回京城。这些人带有浓重的京腔,行事做派豪爽大方,这便是沈溪所知道的全部。
沈溪本来以为,沈明有北上做生意,很可能是其找的借口,也有可能是何于氏瞎编出来的,但现在看来,应该确有其事。
但沈明有一没本钱,二没甚本事,还又馋又懒,凭什么和人合伙做生意?
沈明堂急道:“七郎,现在有你二伯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找人去京城地界问问?”
沈溪摇了摇头,如今汀州商会不过在福建、江西和广东一些地方有联络点,在南京城有个“办事处”,湖广以及江淮之地最多是派几个人负责货物采购,至于京师这么远的所在远未涉及到。
就算派人去找,京师那么大,对于这些北方客商又不知根底,想去找那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溪道:“三伯,我看这样,我们还是先回汀州。把事情告诉祖母。现在至少证明二伯平安无事,只是人去了京城一时回不来,说不定二伯去京师真的是做大买卖呢!”他这么说不过是安慰沈明堂。
以沈明有的为人脾性,或者能靠一时口舌圆滑得到那些北方商贾的好感。等这些人发觉他不过是个酒囊饭袋,还想得到善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沈明有想要“平安无事”,近乎妄想。
沈明堂只得点头:“是该回去了,唉!你二伯也是的,家里有老有小。又不是揭不开锅,为何要去京师那么远的地方,去了连封信都不写回来。”
二人回去后,把事情跟沈明文一说,沈明文怒道:“老二竟然去了京城?”
沈溪在旁边琢磨了一下,沈明文应该不是气愤沈明有不顾家,而是走的时候居然没叫上他一道。
沈明堂道:“现在有了二哥的消息,也是时候回去了,娘那边挂念得紧。”
沈明文气呼呼往地上一坐:“还没最后放榜,我连自己中没中举都不知。凭什么走?要走也行,把老二找回来,我们一起走。他娘的,他自己跑去京城逍遥快活,害得我被人冤枉,说害了他,白白耽误了三年时光……哼,休想让我回那家门!”
沈溪看出来了,沈明文这是准备耍赖。
三年前,沈明文之所以会被老太太制服。一个是当时李氏和她两个儿子戏演得好,让他真以为会被投井溺毙。另外便是沈明文自觉理亏,害怕被老太太以他害了兄弟的命为由,送官府治罪。气馁求饶,随后被押回宁化,关了三年的小黑屋。
现在沈明文知道沈明有不但没死,日子很可能还过得很逍遥,他心里就没那么自在了。二弟就这么一声不响走了,结果回头什么黑锅都要我来背。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一赌气,沈明文还真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沈明堂没办法,只好软言相劝。
沈溪可不想跟沈明文废话,直接对后面站着的两个汉子招呼一下,二人上来就把沈明文往外抬。
沈明文高声嚷嚷:“来硬的也没用,我就是不回去,路上我一头撞死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