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时也能理解,因为衙门里一般会把报喜的差事发给那些有关系的老油子,新丁是摊不上这种美差的。
老油子通常一人身兼两差、三差,我寅日先去送一两家,顺路到辰日,再去一家,这样能同时讨两三户人家的喜钱。
一报只有两个人,三报那边人就多了。
县衙没那么多规矩,反正就在县城里,只要是不当值的衙差,都准备跟着去讨个喜钱回来,就算不多,也足够接下来一个月喝茶听书用度。
这宁化县城别的不发达,印刷业在整个福建都屈指可数,作坊规模大,说本印得多,还有各种连环画,连带茶楼里说书的也多了起来。
一直到午时,二报那边还是半点音讯都没有,这下可把姓宋和姓严的报子给气坏了。
“他娘的,不等了,老子还要急着赶回省城复命,今天就算破回例,先去把喜钱讨了,二报的人若天黑到了,那他们单独去讨赏,我们下晌就走。”
县衙的人道:“要不再等等?”
姓宋的一蹦老高:“让老子在这里苦等就合适了?快引路!”
县衙的人没辙,既然连省城来的上差都这么迫不及待,他们这些小县城的衙差也早就惦记要几个三年才能捞得一次的喜钱,于是把衙门里敲锣打鼓的都叫出来,吹吹打打就往沈家院子那边去了。
……
……
沈家这头,这些天又闹了点儿小别扭。
沈明文从福州考试回来,没直接回宁化县城,而是住到府城闹情绪不回来。老太太两次写信催促沈明堂和沈明钧两兄弟把大哥给架回来,可沈明堂和沈明钧二人的脾性基本一样,憨厚、老实,只要沈明文耍赖,他兄弟二人就没招。
等府城那边传信回来,李氏气得不行,怒骂王氏:“看看你的相公,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你是怎么为人妻的?”
当着全家老少的面,一点儿也不给王氏留面子。
王氏心里愤愤然:“老娘我几年都没跟相公说过知心话了,偶尔见一面,那急性子的肯定是上来就来硬的,没过多久又一泄如注没了精神,我哪里有相夫的工夫?你这当娘的管教儿子不力,现在倒赖在我头上了。呸!这种守活寡的日子真过不下去了。”
李氏本来还能忍受。因为李氏知道乡试报喜的规矩,若真中了举,寅日没来,那辰日肯定一早就来了。要再不来,那只能等来年。
这天是辰日,老太太一早就起来了,虽然她不说是怎么回事,可家里还是有懂的。陪着老太太一起等。
快到中午,老太太终于坐不住了:“把马车备好,叫上老四,一起进府城!就算绑也要把老大给绑回来!”
沈明新是前日刚到宁化的,他也是老太太进府城必须要带的儿子。
沈明有失踪,她身边少了个信任的儿子,有什么事她只能靠被她丢在桃花村照顾祖业的四儿子沈明新。
沈明新为人机智,知道怎么把握兄长的软肋。
三年前乡试后,若非沈明新配合老太太演了一出戏,沈明文也不会乖乖回宁化来在小黑屋里一关便是三年。
马车是李氏早前一天就雇好的。
李氏想得很明白。辰日再等上半天,再没来那就是没戏了,赶紧进府城把大儿子拎回来,再给他来上三年的小黑屋,有志者事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