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教室的几乎都是昨天报到的新生,那些老生,要么回乡省亲没回来,要么四处访友没回国子监,又或者回了国子监但不想到教室来发呆,总之是不现身。要等礼部会试结束之后,那些中不了进士的老生才会继续回来就读。
国子监派来教导的是一位正九品学正,相当于国子监教习,此人一来便坐在最前面的那张讲桌后面,面对全班学生,拿起本书埋头阅读,也不知他看的什么书。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这位教习会授课,又或者训话,都打起了精神,过了许久却发现没动静,这才知道原来是自习课,于是纷纷拿起书本。
看了一会儿书,许多太学生昨晚认床又或者是半夜被冷醒,没有休息好,干脆伏案睡觉。沈溪四处看了看,发现前后都有人睡觉,当下也不客气,拿起本《孟子》挡在前面,然后匍匐到案上,呼呼大睡。
入太学第一天上午,沈溪在半梦半醒中渡过。
到了中午,太学生们逐渐活跃起来。
入了太学,跟以前读书最大的不同,是身边多了许多水平相当的同窗。很多太学生从小蒙学就是请先生回家,从来没有上过学塾,就算有上学塾经历的,考中秀才后也就不再到学塾读书而是在家自修,早已忘记了同窗是何等模样。
太学生基本都是二十岁到二十五岁的举人,彼此都是年轻人,有什么有趣的事凑在一块儿,很快就能打成一片。
沈溪中午没去食堂吃饭,继续呼呼大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读书声吵醒。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瞟了一眼,旁边正有个不识相的家伙在那儿读书,朗朗的读书声听到耳中略显刺耳。
沈溪坐直身体,向四周看了一眼,坐在前面讲桌后的学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周围的同学也只有稀疏几个,这位还这么卖力读,读给谁听?
“那个……严兄,能否小点儿声音,影响到我睡觉了。”
沈溪侧过头,一脸好奇地大量未来的一代大奸臣严嵩,很想上去踹他两脚,癞蛤蟆跳脚背上,你不咬人恶心人啊!
严惟中笑着看向沈溪:“沈公子,你醒来正好,我有学问上的事情要请教你呢。”
沈溪马上回以冷眼。
未来大奸臣要请教我,你真够高看我的。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只是个来混文凭的?这会儿我只想睡觉,并没打算好好学习,请问可以放过我吗?
沈溪出言婉拒:“对不起,严兄。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不是,此事在下请教别人不会有结果。”严惟中一点儿都不识趣,坚持道,“听闻沈公子是福建乡试解元,与吴公子乃是同乡。可刚才我与吴公子探讨了一下学问。发觉他学识渊博,出口成章,在下自叹不如……却不知乡试时吴公子因何屈居沈公子之下呢?”
这什么强盗逻辑?
吴省瑜才学不错,你觉得比不上,就不许我才学比他更好?也是物以类聚,只有那个怪胎吴省瑜,才能跟面厚心黑的严惟中走到一块儿去。
严嵩这家伙看起来老实巴交,但心术极其不正。正德十二年礼部会试,严嵩担任同考官,而这一届。与他同乡的夏言中了进士。
本来严嵩算是夏言的半个座师,可回过头夏言发达的时候,严嵩想方设法巴结,在夏言入阁为首辅后,他跟着扶摇直上,最后竟然设计将夏言害死,独揽大权。
“山人自有妙计。”
沈溪把棉衣紧了紧,侧过头去,蒙头接着呼呼大睡。
想知道为什么我考得比吴省瑜好吗?就不告诉你,急死你。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严惟中见沈溪不买账,他倒是锲而不舍,继续在旁边读书,不过这次沈溪就不怎么受他影响了。最后严惟中自讨没趣。改而到别处恶心其他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