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徐琼对张懋很是恭敬,老公爷要在礼部恩荣宴上题字,他赶紧让人备好笔墨纸砚。
只见张懋拿起粗豪的毛笔,蘸足了墨,大笔一挥,洋洋洒洒便将两句诗分别题于纸上,写完后好似对联一样,完全可以挂起来赏鉴。
徐琼看过后,拍手称赞:“老公爷的字可真不错。”
这种场合下,新科进士拍马屁容易拍到马蹄上,一般人哪儿敢随便乱说?众目睽睽也容易被人盯上!
可徐琼本身就是弘治皇帝的连襟,皇亲国戚,就算当众吹捧掌军勋臣的马屁,也没什么顾忌,而当下他所称赞的,仅仅只是张懋的字,而非这两句诗。
张懋看过自己提写的字,非常满意,轻叹道:“还是沈状元的这两句诗写的好。与君共勉。”
徐琼让人把张懋的字展现给所有与宴进士以及臣工一览,看过后,每个人都交口称赞,点头不迭,虽然沈溪这两句诗写得好,可要不是有张懋亲题亲赞,这些心高气傲的读书人也不太当回事。
恩荣宴由张懋开了个好头,而后席间气氛融洽之至,张懋甚至亲自拿着酒杯,一桌桌敬酒。
徐琼本不想多饮酒,但奈何张懋兴致高涨,他不得不作陪。好在每几桌才敬一杯。全数下来也喝不了太多。
沈溪这边则有些尴尬,以前他是不饮酒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小身板过早接触酒精有害无益。可在这种场合下,他总不能当着英国公张懋的面说什么“以茶代酒”,因此只能硬着头皮喝下肚子。只几轮敬酒下来,沈溪便喝了六七杯,就算这个时代酒水的度数不高,也有种微醺的感觉。
另一边。张懋的敬酒还在进行。好在沈溪不时喝点儿茶水,再吃上几口菜,把酒劲儿往下压一压。
张懋并非文臣,但家学渊源,学问着实不错,再加上他主持恩荣宴并非一两次,在这种场合他应付得游刃有余。到了一桌,除了让新科进士自报家门,他还会说上两句。偶尔问一点学问上的事,诗词唱酬,倒也有几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洒脱。
张懋走到哪儿,全都是欢声笑语不断。
宴席持续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到酉时才宣告结束。其实众进士在宴上没吃什么东西,主要是陪上官喝酒,这年头的读书人都自诩千杯不醉,把喝酒当作雅事,除了沈溪之外似乎个个都是酒坛子。
宴席结束时,这些个酒坛子有说有笑离开,但还没出礼部衙门院子。就有人开始冲到墙角呕吐,令沈溪看了直皱眉头。
沈溪正要出衙门口,侧面过来一人,向沈溪行礼道:“状元公,尚书大人特命在下前来吩咐一声,请您到内堂叙话。”
礼部尚书徐琼请自己叙话?
沈溪心里多了几分小心谨慎,这分明是来者不善啊!
散席之前,徐琼亲自送张懋离开,想来是要在回来后跟他说上两句,至于是关于朝廷公事还是私事,沈溪不太好判断,他心想,莫非徐琼也跟府库盗粮案有染?
沈溪带着些许惴然,跟着传话人到了礼部衙门后堂,不过他可没敢落座,只是站在一旁等候,毕竟这不是普通衙门,而是专管礼仪以及全国儒学事务、科举考试的最高权力机关,不能失礼。
过不多时,徐琼从外面进来,刚进门时还伸了个懒腰,似乎在放松身心……这个礼部尚书,在礼法上稍微有些“不拘小节”。
“学生见过徐尚书。”沈溪赶紧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