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将刚才徐经招供的内容记录好,将供状送到徐经面前画押后,交到闵圭手上,闵圭拿起供状,轻轻一叹:“可以定谳了。”
唐寅半晌都没说话,闻言不由抬起头看着闵圭,高声道:“闵都御史如此草率定谳,是否不妥?”
闵圭看都不看唐寅,一摆手,有人拿着竹板过去,抓着唐寅的头发将他的头提起来,竹板左一下又一下打他的脸,直到将唐寅打得鼻青脸肿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闵圭、白昂和王轼三人正在斟酌写上奏皇帝的奏本,此案过堂部分到此草草结束,剩下就是等弘治皇帝朱佑樘圣裁判案。
众人都不敢说话,倒是工科都给事中林廷玉走到主审三人身前,虽然沈溪距离远听不清林廷玉说的是什么,但从闵圭等人的态度,大概能辨别林廷玉是在为涉案之人求情。
因之前林廷玉已上奏过求情的上表,他的态度非常鲜明,这案子涉及到朝廷的尊严和威仪,无论如何应该大事化小,而不能继续任由发展,令朝廷声望扫地。
但林廷玉的奏请,显然被闵圭驳回。
一直在旁观望的沈溪、伦文叙和孙绪此时脸色都很难看,谁都看得出来徐经没骨气,刚才的话是屈打成招,他的供状根本不能作为定案的根据,可惜唐寅只是提出质疑,就被打得说不出话来,而他三人到现在为止尚跟此案无瓜葛,若出去当堂言语,不仅起不到丝毫作用,还会自惹祸端。
再看唐寅,人已趴在那儿半天不动弹,大明朝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却当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闵圭起笔将奏本写好,由白昂和王轼看过,觉得没有问题后三人一同署名,等于是三司衙门的联名上奏,除了将案件始末记录之外,三人也给涉案人等拟罪。
给程敏政拟的是“临财苟得、不避嫌疑、有玷文衡、遍招物议”之罪,拟华昹“事不察实”之罪,至于唐寅和徐经则是“夤缘求进”之罪。
这几道罪状,怎么听都好像是“莫须有”,没一条在《大明律》中能找到出处。
至于判处,则是程敏政、唐寅和徐经三人建议是徒刑,而华昹的罪过轻一些,建议弘治皇帝判处杖刑。
闵圭三人将奏本写好,连忙进宫去向皇帝奏禀,至于剩下的人,只能在午门前等候消息。
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时辰,日落西山时仍旧不见有人过来传话。这大热天的,沈溪站了一整天下来,早已是疲乏不堪,跟伦文叙、孙绪一起到午门西侧的犄角旮旯蹲下休息。
此时可不是顾什么体统的时候,连同午门外等候消息的人,此时全都是七倒八歪,对于几名案犯也不太在意……看你们被打的遍体鳞伤半条命吊着的惨淡模样,这儿又是皇宫门口,你们还能跑了不成?
就在刑部一干人等放松警惕时,突然一个身影从地上“蹿”了起来,那身形的迅捷矫健,将人们吓了一大跳。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寅,他从地上爬起,就好像一头豹子一样要冲出这刑部衙役和大内侍卫的团团包围,一股脑儿往外冲。
可惜唐伯虎到底不是武林高手,只是个差点儿被打残的文弱书生而已,他人还没冲出去几步,就已被人按倒在地。
“呜……嗯……”
如同杀猪一样的声音,唐寅还在高喊,可惜他的嘴都被打肿了,根本喊不出话来。
正在这个时候,闵圭等人从皇宫方向出来,见状赶紧招呼人,把一股蛮力想挣脱开的唐寅架回来,为了防止唐寅再“逃跑”,干脆用杀威棍别着,人抵在地上动也不能动弹分毫。
“好大的胆子,皇宫禁地你也敢喧哗?”闵圭怒气冲冲,喝一声,“打!”
倒是旁边的白昂上去劝说,让闵圭消消气。
沈溪大概猜出来了,弘治皇帝应该是赦免了涉案之人的罪责,既然唐寅此时已无罪,再打他一顿纯粹完全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