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道:“臣以为,要教导好太子,打骂之法并不可取。”
“哦?”
张皇后果然马上来了兴致。
或许关于“黄荆条子出好人”是朱祐樘交待下来的,属于她不得不对沈溪交待的内容,但她本心并不情愿,“沈卿家且说来听听。”
沈溪正色道:“臣以为,太子天资聪慧,比之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更有天分,只是上天赐予太子聪慧,太子却未用在学习之途。不若以开导为主。”
张皇后摇头苦笑:“若能开导,何须让陛下和本宫操心?”
沈溪道:“太子天性好动,但不至于顽劣,太子之所以不好好学习,全是身边人纵容所致,若皇后将太子身边侍奉之人悉数撤去,让太子独处,或许会令太子性格有所转变。”
“嗯?”
张皇后没听懂沈溪的话,“将太子侍从撤去,太子日常起居谁来照顾?”她居住在坤宁宫,恨不能每天都去东宫看望儿子,可毕竟朱厚照已经出阁,得像大人一样分府居住,然后接受各种帝王教育。
到现在张皇后兀自觉得太子身边照顾的人少了,沈溪却说把东宫的侍从撤去,她怎么都接受不了。
沈溪心想,你儿子顽劣,完全是你们父母把他给娇惯坏的……你把他身边的人撤了,看他平日里跟谁玩?等他觉得老是自己一个人没意思,还不是得乖乖去读书?
沈溪道:“可以找一两名老宫女前往照顾。”
若是派几个老太监过去,这些老太监一个个精明无比,为固宠肯定会继续想方设法哄太子玩,但若换几个老宫女去,就算她们有心,也没那精力和体力。
张皇后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绝,但显然她认为如此不妥。
张皇后脸色稍显严肃,到了这个地步,她觉得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隐藏召见沈溪的目的:
“沈卿家,太子学业固然重要,品德却是修身之本,昨日太子突然对王学士无礼,你可知晓?”
沈溪心想,这是要对我加以责难吗?当下回道:“臣已有听闻?”
张皇后道:“王学士总在陛下面前说你的不是,认为你只会教太子玩乐,先说促织,又引荐蹴鞠,太子这些日子沉溺蹴鞠,长此以往只怕无心向学。沈卿家,你既为人臣,可不能为了哄太子,总是教他玩乐之法啊!”
沈溪能感受到张皇后语气中的责备之意,这是先给自己颗甜枣,再给一棒子吗?沈溪唯唯诺诺应了。
张皇后笑了笑,“不过本宫能理解沈卿家,你年岁不大,想来孩提时也曾有过跟太子一样的境遇,只是沈卿家家教森严,才令你不至误入歧途。可太子到底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同,若是沈卿家……肯把自己的知识倾囊相授,太子将来必然会有所作为……”
说来说去,都是太子学业的问题,沈溪觉得张皇后分明是话里有话。
或许皇后觉得,之所以他能给太子上几堂课,就让太子在大臣面前露脸,是因为他的才学底子高,自那以后太子学业驻步不前,却是因为他有意把知识藏着掖着。沈溪心说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不过是按照王鏊的嘱咐,用刻板的方式教导太子,至于学得好又或者学不好,那不是太子领悟力高低的问题,而是太子愿不愿意学。
沈溪道:“臣自当尽心尽力。”
此时除了表明态度,沈溪也没什么别的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