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溪到了府门口,才知道是唐映亲自带着人过来了。唐映笑呵呵地说道:“未曾料想,沈大人坚持不用我顺天府中人帮忙兑宝钞,倒是下官唐突了……下官亲自过来,把银钱带回衙门。”
原来顺天府方面也有顾虑。
沈溪毕竟是东宫和日讲双料讲官,万一这个愣头青头脑发热进宫告御状,顺天府这边难免要吃挂落,如此一来原本还可以从其他地方动手脚的乡试,必然会成为朝廷监控的重点,到时候反而会更加麻烦。
所以,唐映受命带人过来把银钱抬走,销毁证据。
“嗯。”
沈溪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将书信一并还给唐映。唐映一行人举着火把离开,一点儿避忌的意思都没有,显得非常张扬。
明朝的南、北直隶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南北直隶的府和直隶州与十三布政使司一样,都直接归中央六部管辖。
而顺天府又不同于普通的地方衙门,它是大明首都的最高地方行政机关,顺天府尹是正三品的官职,高出一般知府二至三级,跟六部侍郎官职相等。
顺天府除了负责京师政务外,还负责京城治安以及承接全国各地诉状,相当于一个小刑部。顺天府尹可以直接上殿面君,有能力通过皇帝,影响、更改、甚至全面推翻众多衙门的决议。
正因为顺天府权柄很重,在里面当差自然眼高于顶,平日老百姓见到顺天府的官员和差役,大气都不敢喘,所以唐映等人才养成飞扬跋扈的性子。
“相公,这些人好生放肆!”谢韵儿有些愤愤不平,“相公可是东宫讲官,难道任凭人上门耀武扬威?”
沈溪叹息道:“马上就要到乡试了,最好不要节外生枝,一切等考完再说。”
很快,朱起和宋小城到了沈府,沈溪面授机宜,主要是防备他不在家这段日子,有人到府上捣乱。
因为沈溪采取的不合作态度,令顺天府损失惨重,那对方恼羞成怒之下,很可能会施加报复。
客厅里,送走朱起和宋小城,沈溪有些疲累地坐下来,谢韵儿走到沈溪跟前:“时候不早,相公是沐浴更衣,还是就此休息?”
沈溪看看谢韵儿期待的模样,笑道:“你也说时候不早,那就休息吧,韵儿……帮为夫收拾一下床铺。”
谢韵儿白了沈溪一眼,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去为沈溪整理床铺。
现在沈溪独处一院,他那院子的厢房藏有不少好宝贝,只有经过他准允旁人才能入内,连谢韵儿这个一家之主母都不能例外。院子平日打扫,由沈溪自行负责,或者是尹文这小妮子帮忙。
尹文是家里的活宝,走到哪儿都不受限制,沈溪的院子,还有林黛和谢韵儿的小院都不例外。
沈溪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先到书房写了些东西。
写好后,沈溪用信封装好,准备进入贡院前交给谢韵儿,遇到事情时让谢韵儿打开来看,照着办就行。
倒不是沈溪故作神秘,主要是他觉得有些事提早交代可能会让家里人心惶惶,倒不如等事情真的发生后再行处置。
等一切做完,沈溪才回到自己的小院,走进烛光明亮的房间。这会儿谢韵儿坐在床沿边上,双膝并拢,神色间稍微有些幽怨。
“怎么了,韵儿,不高兴?”
沈溪过去坐下,揽着谢韵儿早已恢复纤细的腰身问道。
谢韵儿抿了抿嘴唇:“相公公事繁忙,今日多饮了几杯,明日又要准备乡试的事,让妾身服侍相公睡下,便回去睡了。”
沈溪笑着问道:“韵儿是责怪为夫冷落你了吗?夫妻间,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出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这段时间为夫确实有些忙,但我已经尽量抽出时间陪你们了,而且越是忙碌等到空闲下来,便越发觉得身边有个贴心人的重要。”
“再说了,你回去休息固然是孤枕难眠,难道为夫就不如此?韵儿真舍得看为夫在这漫漫长夜对着床缘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