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摸了摸肚子,觉得在考场里再混顿饭,在午后第二批交卷,岂不更好一些?算了,他加快脚步,向客栈走去,回那里吃也是一样。
“卢兄——”正走着,路旁传来了招呼声。
卢象升转头一看,原来是陈举子,坐在一个街头食摊前,正向他招手叫唤。
“陈兄,出来得早啊!”卢象升走过去,笑着拱手道:“定是下笔如神,一蹴而就。”
陈举子哈哈笑着,显然觉得考得不错,心情挺好,招呼着卢象升坐下,说道:“这九天哪,饭菜虽是不错,可也吃腻了。索性换换口味儿,卢兄不会挑剔吧?”
“某挑剔什么?”卢象升爽快地把东西一放,叫道:“伙计,先来碗凉皮,再来两个卷饼。”
陈举子伸手指了指,说道:“这儿的褡裢火烧很出名,驴肉的,我吃着挺香。”
“肉先不吃。”卢象升苦笑摇头,说道:“在里面就想着喝粥,再来点小咸菜,清淡点的好。”
陈举子笑着点点头,伸手把一张纸递了过去,说道:“卢兄看看这个,皇家刊印,大明论坛呢!”
卢象升也没在意,以为就是朝廷邸报类的东西,便随手拿过,看了起来。
“真的是皇家刊印呢!”陈举子看卢象升的表情,开口再次强调,并提示道:“圣上给张居正复官复谥,还要恤赏其后人。还有一首诗,亦是圣上亲做,极有深意,可要细细揣摩。”
卢象升这才认真起来,看那头版,果然写着圣上所做的诗,名为《壬戌杂诗一首》: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好诗!”卢象升脱口称赞,又细细揣摩,方品评道:“独辟奇境,别开生面。寓意深刻,气势不凡。圣上欲振作革新,诗中自有昂然之气。”
陈举子点了点头,说道:“卢兄所言极是。再结合为张江陵复谥,圣上之心甚是明矣!”
停顿了一下,陈举子又接着说道:“只是这‘万马齐喑究可哀’,还有‘不拘一格降人才’,卢兄不觉得另有深意嘛?”
卢象升皱起了眉头,拿起伙计送上的凉皮和卷饼,慢慢吃着,没有直接回答陈举子的疑问。
若说是“万马齐喑究可哀”,可现在却又不是朝野噤声、死气沉沉的局面。
就说言官清流吧,讽议朝政、评论官吏,那可是一个比一个能喷,一个赛一个的嗓门大。
再说“不拘一格降人才”,难道“众正盈朝”还缺人才?那么多正人君子,那么多东林大贤,还不能让圣上满意?
陈举子有自己的想法,但也不会掏心窝子。见卢象升不说话,他也不就此发表言论,笑了一声,继续向着爽口小吃进攻。
卢象升倒不是藏着掖着,只是觉得没琢磨明白,也不好乱说。
他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大明论坛》,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既是皇家刊印,某看可胜过朝廷邸报。为官为民,凡是关心国家大事者,皆该订上一份。”
陈举子笑着说道:“卢兄可看到下面的通知?此报初定为七天一期,月订三十文。”
卢象升点了点头,说道:“某看到了。也就是说,要买就是一个月,在京城的十几家大酒楼茶肆皆可交钱登记。”
“然也。”陈举子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客栈,说道:“某便是从那里买的,头两期优惠,只要三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