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作场里一片喧嚣,新年将至,作场东主李笠在操场前摆桌,向部曲、雇工(包括做工的奴婢)、护院以及门客性质的少年们发放奖金和过年礼物。
李笠作为东主,当然要亲自发放奖金、礼物,这是原则问题,哪怕平日里他把各项事务让几位伙伴分管,但涉及正式的奖惩,就一定要亲自来。
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拿的工钱、奖励是多是少,由谁决定;让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受到的惩罚是轻是重,由谁决定。
以古代的权谋而言,这就是:恩威赏罚皆出于上。
不如此,无法树立他的绝对权威。
为此,李笠做足了功夫,今日所有要从他手中接过奖金、礼物的人,他都认得,而且知道名字,绝不会认错人、叫错名字。
这是对别人最基本的尊重,也是收买人心最划算的办法,几乎不需要什么成本。
对于排队领奖金和礼物的少年们来说,李三郎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还知道自己家中情况,这让他们激动不已。
他们是慕名而来,在李三郎的作场聚居,可以不干活,也能包吃包住,而且鱼丸管够。
每日跟着那些教头射箭、锻炼,又可以跟着队伍出去打猎、打渔,平日里快活得很。
如今过年了,少年们要回家和亲人团聚,李三郎还发放礼物,又认得每一个人,还问起家中情况,当然让大伙激动不已。
又有许多少年,觉得白吃白喝白住不好,所以在作场有了工作,要么装卸、运输货物,要么当护院、做杂务,靠着自食其力,体面的获取工钱。
现在,从东主手中接过‘年终奖’,那份自豪和喜悦,溢于言表。
至于雇工(包括在作场做工的奴婢)们,更是激动万分,因为按照制度,表现出色的雇工,会有各种奖金。
即便是表现寻常的人,获得的‘年终奖’,也能有将近两千文。
武祥和梁森在一旁,看着大伙欢声笑语,看着李笠说话说得喉咙都哑了,同样很激动。
按照李笠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团队”,团队中的成员,一个个斗志昂扬的话,那就意味着这个团队生机蓬勃,大有可为。
见左右暂时无人,武祥和梁森低声交谈起来,按照李笠的计划,到了明年三四月,局势会有大变,届时,他们大有可为。
“队伍见过几次血,现在大伙都不怕了,就等着一展身手。”梁森有些兴奋的说,武祥却有些迟疑。
“灰鸭,寸鲩说的那玩意,届时真的能让人抢破头么?”
梁森立刻回答:“寸鲩说能行,那就一定行!”
“我知道,只是想不通,那玩意不过是变了个颜色而已,怎么就...怎么就能...明明是到处可见的玩意啊...”
武祥一直记着李笠所说“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所以每次李笠安排什么事,他都要仔细琢磨,要想出背后的含义。
他要经过不断的学习、总结,跟上李笠的步伐,但李笠这次定下的‘计策’,武祥实在想不通。
还好,到来年三四月份就能见分晓,到时,他要好好观察一番。
届时若如李笠所说,那玩意必然弄得许多人抢破头,如此一来,彭蠡湖里的形势,会变得愈发有意思。
已经被折腾得不轻的山湖人寨子,闻着那玩意的气味,恐怕眼睛都要红起来了。
发放奖金、礼物一事结束,喉咙沙哑的李笠喝茶润喉,当众宣布“聚餐开始”,也就是大伙一起提前吃年夜饭。
管着作场事务的贾成随后补充:“今日,也是大喜之日,李郎,要纳赵娘子为妾!”
赵娘子就是作场的赵主任,众人听了,齐声欢呼“恭喜李郎!”
欢呼声传到一处小院,正对镜梳妆的赵孟娘,听了之后,见婢女们羡慕的看着自己,又见娘笑吟吟的帮自己准备物品,羞涩非常。
纳妾不可能如娶妻那般正式,但李笠依旧大张旗鼓布置了一番,今晚,就是她的终身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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