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楼顶摆着十数床大弩,数十家丁正瞠目结舌的看着半空妖怪。头目高升呵斥,他们终于动弹起来。
若干根弩枪刺破雨雾,射到妖怪身上。大半都被弹开,几枝浅浅挂住,让妖怪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
天雷消散,妖头转向河崖,穴窍中溢出股股黑烟,正是贯山人无比熟悉的魇气。
汪门主的剑尖又抬了起来,他竖眉喝道:“便是河神,也已魇化成妖,大家随我杀妖!”
加上他,碧水门此行来了不少宗师,跟随汪门主冲到崖边,长剑劈出道道凛冽剑气。如凝水成刃的晶莹光华激射半空,在妖怪身上击出股股黑气,夹杂着依稀血水,让妖怪的叫声更加高亢。
王道长也在步步后退,望着天上的妖怪,神色异常复杂:“那真的可能是……河神……”
前方聚气挥剑,毫无保留的汪门主,心中也翻滚着涩涩苦水:“便是河神,也要斩于剑下,否则我碧水门在杜国就无立足之地了。”
远离高崖的镇中酒楼,顶层灰檐下,道道剑气光华映得一只灰雀投出朦胧虚影。
“居然是条恶蛟,还杂有草木之气,真是古怪。”
灰雀努力收敛着自己的气息,将虚影压下,心中震动不已。
“尚未成就妖丹,至少有虚丹境界,并未被完全魇化。”
“并非原本的河神,跟河神又大有渊源。”
“贯水不属任何水府,没有水伯和龙君节制,直接面对上苍,难怪上层会给它一个机会。”
灰雀的尾巴急速摆动,内心陷入激烈冲突。
再见到河面波涛奔涌,一股股灰浪已拍上堤坝,灰雀的翅膀动了动,却又停住。
“罢了,这也是天意,是龙气之争的一环,可不是我能插手停住的。”
“再晚些时候,龙气稍凝,府君能伸手至此,倒可降服此妖。现在别说我,就连张灵官也收不得他。”
“叔家完了,叔家镇完了。”
“那叔天雄不自量力,妄图以家神剩河神,又有宗门出于私利帮手,却不知道这贯水并非无主。”
“愚蠢……”
灰雀缩起脖子,蜷成一团毛球,静静看着。
高崖上道道剑气激射,祠堂楼顶根根弩枪怒射,在妖怪身上绽起股股黑气,溅出缕缕血水。
那妖怪像是在沟通天地,一直不躲不避,但攻击似乎打断了它,令它嚎叫更盛。
又一根弩枪钉在妖怪侧脸,床弩的巨力带得它身体一偏。
它终于转动向下,游动身躯,轰隆扎进旋涡中。
“射!朝水里射!”
“结寒冰剑阵,把此妖冻死在河中!”
叔天雄和汪门主大喊着,调度族人和弟子,杀心如烈焰,焚得两人都神魂飘摇。
下一刻,仿佛天雷在河水之下打响,妖怪又从旋涡中飞出,带得旋涡倒卷,变作一股水准,冲天而起。
此时的妖怪又有变化,浑身被浓稠黑气包裹,伸展蜿蜒间,身体不再是纯黑粗鳞,而是血红细鳞。环绕全身的血线却又变作浅紫长鬃,从尾拉到头。
黑气中伸缩不定的妖头也有了变化,那双如黑洞般的眼瞳亮起紫光,与长鬃同色。
如果加上腿和角的话,长鬃收到头顶,脑袋粗短圆润一些,这妖怪几乎就是头龙了。现在却只是条奇异一些的蛟蛇,连蛟龙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