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元年十一月二十一,冈州城北,殷红林的第二都以急行军的速度朝着冈州疾驰而去,一连行军一日一夜之后终于于清晨时分赶到城下。虽然如今是隆冬时节,但是在岭南,却感受不到半点冬日气息,甚至于殷红林本人都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好在完成了李孝常下达的紧急任务,第二都前锋开始和城门口的刘?所部联络上了。
“罪臣刘?,拜见将军。”刘?只在十三司暗卫的简单介绍之后就匆匆向殷红林行礼,姿态摆得很低,倒是让对方有些好奇。为了照顾刘氏兄弟的情绪,李孝常特意让第二都前来,就是因为殷红林比起其他将领,性格要好很多,长期跟在他身边,也很有学识。
“刘将军请起,你我不用客气。”殷红林将对方扶起来之后,有些诧异道:“不知令兄何在?大将军命我急行军前来,为其助阵,震慑城内各方势力,他如今在何处?”
“家兄已经前往泷州招降三弟刘彦去了,命末将全权主持冈州事务,等待平南军前来接手。”刘?带着殷红林一边走一边苦笑道:“家父临终前,将刘氏兄弟分到各州坐镇,他们手中都有兵权,其中泷州兵力最多,而且还有悍将王定保辅佐,家兄恐其有变,故而决定前往劝说。”
“他带了多少兵马前去?”殷红林大吃一惊,王定保和泷州之事他得到了十三司的传讯,了解过一点,刘彦也就算了,但是那王定保可算是一员战将了,而且这两人对于平南军的态度可没哟刘?和刘隐两人好,此前就好几次要率军前往冈州助战,只不过手下都是步军,所以被刘隐给拦了下来。而且,泷州地形复杂,刘隐若是前去只怕后果难料,更何况,冈州刚刚归顺,刘隐如此而为,让他不由得心生疑惑。
“孤身一人,冈州兵马尽数在此,请将军检阅。”刘?见到殷红林心思不定,以为对方是觉得刘隐是临时改变主意逃亡而去,当即道:“将军放心,我大兄早已经心向南平王府,断然不会在此时做出这等降而复叛之事。”
“你误会了,本将不是这个意思。”殷红林听到对方只是孤身一人前往,当即摇头道:“令兄独自前去难道不怕自己一去之后被人扣押吗?你三弟的态度你应该比我清楚啊,而且泷州既然兵多将勇,就该等待我军前来之后再作计较,我平南军也不是不问青红皂白之辈,就算是泷州出现变故,也断然不会怪到你兄弟二人身上。”
“将军,末将在家兄临行之前已经劝过了,但是家兄言道,父亲临终嘱托,刘氏兄弟同进同退,不可丢弃一人。”刘?摇头叹息道:“所以家兄才会决定前往劝说兄弟放下成见,和我等一起投靠南平王府。”
“算了,我马上上报大将军,你做好准备,一旦大将军有回应,你立即随我一起,去泷州,唐若事有不济,必须马上兵进泷州。令兄可是我家主公跟前有名之人,刘大相公此前还专门提起过,不能出任何意外。”
“是,一切谨遵将军命令。”刘?这边不敢怠慢,除了带着殷红林快速入城接收一切之外,自己本人更是亲自坐镇军中,将原本的冈州守军聚集到一起,随时等待命令出击。而与此同时,十三司更是紧急将消息传递到泷州境内,让泷州那边的暗卫设法搞清楚刘彦和王定保两人如今的态度和境内守军的备战情况。殷红林是根本就不相信刘隐能够劝说这两人一起归降,所以一早就开始准备。
事实上此时殷红林的汇报刚刚离开冈州城,那边刘隐就已经进入泷州地界,他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劝说刘彦和王定保投诚,所以根本就没有隐瞒身份,很快在还没入城的时候就被对方得知。
“大兄独自前来,难不成冈州有变,被平南军攻破了?”刘彦这边是不知道刘隐和冈州的消息,所以见到他独自一人入城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就要让王定保去准备兵马,准备反攻冈州。
“三弟,你怎么还如此急躁?都是领军坐镇一方的人了,毛毛躁躁可不成,听我把话说完。”刘隐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定保摆手道:“定保你也坐吧,冈州无碍,你们不必紧张。”
“大兄,你可是吓了我一跳啊。”刘彦在旁边笑道:“看你一人前来,二兄也不在,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明显轻松不少,但是旁边的王定保则有些疑惑道:“大公子独自前来泷州,是否是有其他事?”
“确有大事要说。”刘隐也不隐瞒,而且他对于刘氏地盘内的掌控力度也非常自信,所以直接开口道:“冈州水师战败之后,平南军的船队已经开进了冈州码头,而广州失陷之后,平南军也是大军压境,所以我已打定主意,率军归降南平王府,今日前来便是要和三弟一起安排泷州守军,尽快开到冈州,避免平南军引起误会。”
“大公子为何如此悲观?”刘隐的话刚落下,王定保直接起身,勃然色变道:“我军如今尚且握有泷州、新州、封州三州之地,手下精兵强将足有数万之众,背靠大山,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军,为何大公子只是水师战败就仓促决定投诚?这传出去不是让人耻笑大公子骨气不高吗?”
“水师乃是冈州命脉,也是我等能坐拥数万大军之根本。”刘隐摇头道:“没有了水师,就没有了源源不断的财富,以泷州之贫瘠,定保以为能够养军两万余吗?而且泷州地处西陲,汉民不多,其地多哩人,税赋不足,兵员不广,我等和哩人之关系也并不好,昔日也曾多次镇压,如今危急关头,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们能帮到我们吗?”
“大兄说得有理,但是这冈州等地可是父亲留下来的基业,就这么白白送出去岂不可惜?”刘隐一番话说得王定保没办法再继续了,但是那一对虎目之中却闪烁出一丝不甘和愤怒,而旁边刘彦的一句话则更是让他一瞬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看了一眼对方之后,只听得对方继续道:“如今我们虽然没了水师,没了财富,但是岭南各州郡我们可以派人联络,组成联军,共同对抗平南军的入侵啊。”
“晚了,我已经让你二兄打开城门,让平南军入城了。”刘隐摇了摇头,一句话说得在场两人霍然起身,王定保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道:“大公子您怎么能如此草率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