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带人回到盐院衙门,刚回西院书房还没来得及坐下,盐院侍御史陈荣就赶了来。
“陈师叔……”
贾蔷好似什么事都未发生般,起身相迎见礼。
陈荣却有些惊讶道:“蔷哥儿,我听说你回来了……你不是才出发没多久么?怎这会儿就回来了?”
贾蔷微笑道:“去了才发现,冯家已经在会宴琏二叔了……也好,我本不耐烦这些应酬,极少参与,只是陈师叔开了口,我不能拂了师叔的面子,这才走了一遭。”
陈荣闻言,脸色瞬间阴沉的难看。
作为林如海信重下官,这半月来他冷眼旁观,早将贾家来的叔侄二人脾性摸了清楚,甚至连贾家的一些**事都弄明白了许多。
在他看来,贾琏非骄奢恣意之辈,没有恶坏之性,但顶了天,也就是一纨绔衙内。
真正要紧的,得林如海看重的,反而是低一辈的贾蔷。
原本想让老友冯家能因祸得福得一份香火人情,他这才舍下面皮来,先去求了林如海,然后再和贾蔷商量好。
林如海点了头,贾蔷也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和体面,谁曾想,冯家这个关口竟会干出这等蠢事来!
这哪里只是打了贾蔷的脸,连他陈荣的脸都狠狠踩在地上疵了脚!
陈荣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蔷哥儿放心,此事,我必给你一个交代!”
贾蔷笑了笑,道:“陈师叔何必动怒,人家毕竟还是请了琏二叔……算了,只要冯家肯办了清河帮,其他的事我也不欲多理会。我本也不是横行霸道的主儿,若非被人欺上门来,不得不反击,就是清河帮也懒得理会。扬州府自有亲民官,轮不到我去惩善扬恶。”
陈荣闻言,深深看了贾蔷一眼后,未再多言,点了点头离去。
他走后,李婧从隔壁小耳房内出来,满面不解道:“爷,你和这位陈大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我隐约觉得听懂了,可又觉得没听懂。”
贾蔷笑了笑,提起笔来,却又放了下去,脸上笑容敛去,道:“并未打什么哑谜,只是我在步步退让罢。”
李婧闻言心里大疼,忙问道:“这又是为何?以爷在盐院大老爷跟前的地位,何必要退让?”
贾蔷呵呵一笑,道:“这个时候,以退为进更好一些……另外,我在姑祖丈跟前是有些体面,但这些体面却不是耗费在这些地方的。如果把这种体面视作一种政治资源,那这种资源是宝贵且有限的。若谁以为可以无限透支,那才是笑话。所以,区区一个冯家和清河帮,并不值当大闹一场。这位自己认上门儿的陈师叔,就足够了。我的师叔,又岂是那么好当的?呵呵。”
……
贾蔷安抚下李婧,却没想到还是惊动了里面。
忠林堂内,贾蔷看着面色含威的林如海躬身一礼后,无奈笑道:“区区小事,何以惊动姑祖丈?”
林如海看着贾蔷的面色,不似作伪,目光中不掩激赏之色,道:“你这点子年纪,能有如此胸怀,不囿于义气脸面之争,殊为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