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多年来,林如海对走私私盐的盐商下手是一年比一年狠,多少盐商倒在他手里,满门皆受连累。
这些盐商并非是孤立的存在,背后又要牵扯到多少姻亲故旧?
林如海当年早夭的幼子,果真是无意间落水才没了的?
若非承受丧子之苦,他的发妻又怎会忧思病死?
林如海若果真死了,那也罢了。
先亡子,再丧妻,最后连自身也死了,只留一孤女,也算是绝宗绝嗣了,勉强可给人一交代。
那些仇敌出过气解了恨后,也不至于再紧追着梅家不放,毕竟梅家也不是好相与的。
或者他活过来后,还能继续做这盐院御史,那其他人也不敢作死。
最棘手的反而是现在这等情况,虽活过来了,却要离任,升官发财去了。
这让那仇家们心里的恨,如何能解?
一个不直接掌管盐政的林如海,哪怕日后能升成阁臣,盐商们也未必畏惧。
大燕不止一个阁臣,受他们孝敬的阁臣难道还少了?
自有人能制衡他……
可眼下这等情形,他们盐商拿林如海没办法,一口恶气不出,少不得就要迁怒。
他们还能迁怒于谁?
可恨啊!
这梅家又不是林如海的正经姻亲,梅家涪翁先生过世后,林如海几乎就没再进过梅家大门。
好事没沾上多少,眼下居然要为他分担别家的怒火。
梅珣和弟梅珠、梅玖、子梅顾这几个当前梅家的掌权人,聚在一起,紧急商议对策。
“大哥,不能再犹豫了,当断则断吧,不然等林如海拍拍屁股走了,梅家就等着倒大霉吧!”
“是啊大哥,二哥说的对,这些年来,都说梅家沾了盐院衙门的光才成了扬州府第一乡望,可自家的事咱们自家清楚,爹过世后,他就再没登过咱们梅家的门儿,算得上哪门子的亲戚?人家根本不认咱们,凭什么咱们要替他背锅?”
“父亲,儿子也以为,二叔、三叔说的在理。消息天没亮从金陵传了过来后,原本说今日全要到场的八大盐商,就有四家不来了,只送来了礼,连礼也别往年短了三成!势头不妙,咱们家还是尽早表态的好!”
听了兄弟儿子的话后,梅珣眉头紧皱,缓缓道:“可是,林大人,毕竟还没走……”
此言一出,两位兄弟和一子竟异口同声道:“等他走就迟了!”
梅珣闻言,凝重的目光扫过三人,问道:“依你们之见,又当如何撇清干系?”
二弟梅珠沉声道:“事不能做绝,但可以对外表明姿态。今日不是老太太的寿诞么?清珞昨儿打发人来送信,说林如海会派他的记名弟子,也是京城贾家的人来代他贺寿,咱们冷淡待之即可。只要给外人看到,梅家和林家不是一回事,他们自然没理由来迁怒梅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