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方才所言,明日必有朝臣弹劾李景、李曜,为爱卿出气,哼!他们是巴不得借爱卿之事,逼得朕杀子,背上杀子之名,也离间朕与爱卿的君臣情分。
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化解?”
林如海想了想,缓缓道:“二皇子,怕还是要吃些苦头才行……”
隆安帝冷哼一声,道:“朕不是昏君!辅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这辅国公他也别当了,降为辅国将军。另,朕的八弟辅国公李召无子,与朕哭诉过几回,朕将李曜过继给他,承嗣香火。再,圈起来,好好读五年书罢。”
林如海闻言登时动容,劝道:“皇上,这……”
隆安帝摆手道:“就这样罢,能保他一命,已经是你我君臣对他最大的包容了。你再说说,到底该怎么操使?”
林如海道:“皇上可让宗正忠顺王,领宗室诸王公,明日一早,先一步进宫,弹劾贾蔷暴虐狂妄,无故殴打皇子,治他大罪!朝堂上,让他们打打口角官司。待回过头来,再由绣衣卫申明此案疑点。赵国公府、雄武候府卷入其中,势必会为二皇子开脱。皇上再出面,乾坤独断,惩罚了二皇子,但不定其罪。一些人虽然未必心甘,但也无可奈何了。”
隆安帝闻言,眼睛登时一亮,大笑道:“善!”
……
布政坊,林府。
忠林堂上。
林如海依偎在座椅上厚厚的黑虎皮锦褥上,看着贾蔷轻声赞了句:“做得好!”
贾蔷笑了笑,然后又有些不解问道:“先生说的是弟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还是玉石俱焚迫人让步之计?”
黛玉在一旁忍不住“呸”的啐了声,又笑出声来,道了句:“好不害臊!”
梅姨娘则心疼道:“老爷还是快去歇息罢!熬狠了可怎么了得?”
林如海对她微微笑了笑,道:“不碍事,出宫前,皇上让宫里的御医老供奉给我瞧了瞧,倒也还好。”
然后又对贾蔷道:“事君以诚,这四个字,说的好,也做得好!”
林如海自忖,是没这个面皮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即便是荆朝云、何振、罗荣等人,也都还有起码的羞耻心……
古今青史上,能在天子面前直述此类言辞者,也不外乎那寥寥数人。
李林甫,杨国忠,蔡京……
这还得面对特定的天子。
当然,贾蔷与他们不同,因为至少在今夜,他是如是说,也是如是做的。
贾蔷笑了笑,道:“不是先生教诲我,让我在皇上面前,有甚么说甚么吗?”
至少对于此案,贾蔷的确做到了有一说一。
不是他故意卖直,他是真觉得,最好别在聪明人跟前自作聪明。
以他目前的水平和段位,还远不到和一群执掌亿万黎庶的巨擘大佬顽心眼的地步。
在他还没长进到那一步前,夹着尾巴当老实人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