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屋子里,尤三姐柳眉倒竖,恨的咬牙。
她原本也不怎么看得上可卿,那是因为受了尤氏的影响。
可后来让贾蔷给收拾了几回,尤其贾蔷明言告诉她,都是受人逼迫,谁又比谁干净后,倒也奇怪,她还真就不厌弃可卿了,反倒起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
后来主动去寻可卿说了几遭话,虽没说几句,但她也看得出,可卿并非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下作辈。
正如贾蔷所言,都是被贾珍所逼迫,女人又何苦再难为女人?
最重要的是,可卿和她一样,都没被贾珍那畜生得手……
不想,这边却听到贾蓉这小畜生,居然想要生殉了可卿。
尤三姐性子暴烈,心里一万个想进去打抱不平,可一来敬畏贾蔷,二来尤二姐死死拉着她,不许她妄动,因此只能继续听动静。
果然,贾蔷没有让她失望……
“蓉哥儿,你不读书,真是尽闹笑话。你以为阎罗殿是你家开的,你想用油锅炸就能炸?我同你说,前些时候我才和龙虎山张天师张元隆聊过此事,他跟我说,这人死后下了地府,都是要经过十殿阎王审判的。在生死簿上,看看你生前到底是做善事多,还是做恶事多。为什么有十八层地狱?就是因为作恶越多的,就越往下排。越往下面,就越是恶鬼,还有刀山火海油锅和拔舌地狱。哪有让你做主的余地?你果真让秦氏生殉了,必要大损阴德,你死了后,不下油锅炸一遭,那都没天理王法了。还得牵累到我……”
贾蔷笑呵呵说完,见贾蓉眼露恐惧,又宽慰道:“不过你也别太害怕,咱们祖上毕竟还有些功德的,虽然到了你这辈已经很少了,又让贾珍祸祸去了大半,可免些刑罚还是可以的。等你下去了后,我再让人用你的名义多做些好事,说不得在下面你还能一边享福受用,一边看贾珍在油锅里炸。不过我提前说好,这些功德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给你攒的,你要是敢分给贾珍,那兄弟就真的没法做了。以后你也别想再得!”
贾蓉闻言,立马咬牙骂道:“我分他个锤子!个球囊的老畜生,合该下油锅!”
“诶~~”
贾蔷满意笑道:“这就对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只拿他当亲老子敬着,可他何曾拿你当亲儿子待过?”
贾蓉听了,还是觉得憋屈,又觉得脑袋里愈发昏沉,自知时间不多了,他瞪着贾蔷道:“虽不生殉,那就让这贱人去庙里,给我跪一辈子经,这总行了罢?”
所谓跪经,就是做佛事时跟着跪拜,一般来说,也就是半个来时辰的事。
可贾蓉让秦可卿跪一辈子,这就不能用一个“狠”来形容了。
这是要生生跪死她……
贾蔷知道,再想好言好语的送这位原宁国传人上路,已是不可能的事了,他叹息一声道:“蓉哥儿,你若是发狠,让我将贾珍挫骨扬灰,都不是难事。可你让我苛勒无辜,实在难以从命。我从来都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贾珍死了,大奶奶和你都安然无恙,如今我也无法牵连到嫂嫂身上……”
“呸!”
不等贾蔷说完,贾蓉就一口啐出,哭嚎着大骂道:“蔷哥儿,我就知道,你这球攮的下流种子就等我死后好**这小滢妇!你原就不是甚么好东西,你当我不知道,你没离府前,就整日盯着这滢妇的腚看……”
这一番话,饶是贾蔷非原身,也觉得尴尬起来,面皮发烫。
至于可卿,更是面色羞愧的几无地自容。
尤氏和门外的尤二姐、尤三姐也都面色古怪起来,却是将信将疑。
既觉得有道理,不然贾蔷凭甚么几次三番的帮秦可卿?
但又觉得,似乎没甚么道理。
贾珍死了那么久,里里外外的下人也都换成了贾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