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含泪幽眸感激的看了贾蔷一眼后,就跟在他身边,一道往外行去。
因要避人耳目,小些动静,所以只带了宝珠一个丫头。
待主仆二人上车后,出了宁府,贾蔷带亲卫骑马护从,赶往南城朴义街,秦家。
因明日便是太上皇出殡景陵之日,所以今夜各官坊街道,皆有兵丁把守。
若非贾蔷亲自带路,今夜任何于内城驰骋之车马,必会接受盘查拿问。
即便是贾蔷,也一路自报了几回家门,方至南城。
到了秦家,马车直入二门,可卿于二门前下马。
看着幼时熟悉的场景,又感物是人非,恩父即将离世,还未进门,可卿便已是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人间至苦,莫过于此。
宝珠、王妈妈搀扶着可卿入正房,进了里间,就看到秦业已是进气少,出气多,眼见不成了。
可卿跪于榻前,悲声痛哭起来,声声泣呼“父亲”二字。
许是因为心中惦记,难放执念,又许是亲情养恩太重,总之,原本眼看就要不成了的秦业,听到这一声声摧断肝肠的唤声后,竟然颤了颤眼皮,缓缓睁开了眼。
贾蔷见之瞪大了眼,担心秦业说出甚么骇人的话,便赶人道:“嬷嬷和宝珠先出去,让秦老爷和嫂嫂说话。”
王妈妈和宝珠不敢违拗,只能出去。
可卿见秦业醒来,激动的都不知该说甚么才是。
贾蔷上前,沉声道:“秦老爷,贾敬、贾珍、贾蓉祖孙三代都没了。嫂嫂如今住在宁国府平安无事,过些日子,还将秦钟接过去,好生管教,让他成才。你老还有甚么话要说没有?”
秦业几回回张嘴,都发不出声音来。
最后只能悲切的看着可卿,可卿哭道:“爹爹放心,女儿如今过的很好,并无人欺负。我已经托了叔叔,等钟儿身子养好一些,就将他带进国公府,磨炼磨炼再送入贾家族学里长进。钟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必能成才。不会辜负,爹爹和娘亲的厚望。”
秦业慈爱和痛惜的眼神一直看着可卿,虽说不出话来,可那份不舍和不放心,连贾蔷一个外人看了都为之动容。
他不知道,秦业当初是为甚么收养了可卿。
但人非草木,一手将可卿从襁褓稚女养大,并送之出阁,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疼爱,无人能知。
当然,贾蔷以为,除了这份亲情外,其中未尝没有一些其他的深意。
可卿的身世成谜,但必然是不简单的。
以目前的线索来猜测,怕是极有可能,是“废太子”义忠亲王和宫里一位姓秦的皇妃所生。
若果真如此,那才是天家最大的丑闻。
可若是如此,贾家和秦家为何会帮着掩藏可卿?
再想想林如海曾说过,当年的事十分复杂,义忠亲王之贤太子的姿态,为朝野所敬仰。
莫非,贾敬和秦业是义忠亲王旧部?
这个想法,端的吓了贾蔷一大跳。
若是如此,莫非贾敬分明考中了进士,却弃之不顾,反而去城外修道,便是因为义忠亲王被废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