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在诏狱内行走了不短距离,到了一处较为干净,走廊上面还透有一个小小的天井风口之地,看到左侧牢房中之人时,李暄就变了面色,素来惫赖慵懒的眼睛,也顺利凌厉肃煞起来,转头看向魏永。
魏永忙道:“王爷,此非下臣所为。宁侯在刑部天牢时,被关进死囚房,牢房内有七八个江洋大盗,亡命之徒。宁侯身手了得,下臣前去接人时,他刚打杀了三个,打残三个,重伤两个……”
贾蔷面上多有血迹和青肿淤血,眼睛也高高肿起,一只眼根本见不得人,另一只眼眼角也有血痕,看着李暄笑了笑,道:“王爷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都躲到这来了,都没躲开你。”
李暄脸色难看的骇人,咬牙道:“好球攮的祝苍!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孤要去告诉父皇!孤要去告诉父皇!”
魏永苦笑道:“刑部尚书祝大人已经去宫里请罪了,三个牢头自尽,管刑狱的郎官也会拿下……”
李暄气的发抖,骂道:“这起子无法无天的混帐,本王还拿他们没法了?”
魏永笑了笑,摇摇头没说话。
莫说一个清闲王爷,就是皇上,又能怎样?
李暄气了半天,看了看贾蔷,又噗嗤一声笑出来,嘎嘎乐道:“瞧你这德性!爷让你忍着些,别莽撞,你就是不听!如今可舒坦了?”
贾蔷冷笑一声,若非故意吃些苦肉计,他也不必落得这样惨,他道:“王爷出去代我传句话。”
李暄笑道:“你都这幅模样了,还给人放狠话?”
贾蔷摇了摇头,道:“我这点不算甚么,等出去后,自会寻祝苍那条老狗清算。刑部是罗荣提点多年的地盘,祝苍就是罗荣门下一条老狗。他熬不了多久……王爷帮我给罗荣带句话,我先生在山东有丁点闪失,就算我死在牢里,罗家门儿里能活出一条狗,我贾家上下百世轮回不为人。”
听这话,李暄都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魏永亦是眯了眯眼。
李暄对魏永扬了扬下巴,魏永迟疑稍许,还是将牢门打开,牢房内有一简易但还算干净的床榻,一木桌,一木凳,一马桶,仅此而已。
李暄进门后,拉过木凳坐下,盯着木榻上的贾蔷看了稍许后,又笑道:“还吹不吹比爷俊俏了?你说你,不至于啊。罗士宽那群球攮的敢害林大人?”
贾蔷摇头道:“王爷,按常理来说,那群忘八贼羔子敢贪的那样狠?不敢!可他们就是贪了!按常理说,这太平盛世,白莲妖人能起事?也不能,可他们还是起事了!山东,北直隶所在,布置有重兵!若非那起子忘八有意纵容,甚至相互勾结,白莲教能起事?他们为何放纵白莲妖人,甚至勾结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让白莲教背这个锅?粮食不是他们贪的,是被白莲妖人给抢了去!如今我先生南下,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狗急跳墙之下,他们甚么事做不出来?总之,王爷代我传这句话就行。我先生但凡有丁点坏消息传来,罗家最好先把棺材都准备好。”
李暄看着贾蔷漠然的脸上都是戾气,一时不知该怎么劝,只道罗家不敢。
魏永沉吟稍许,道:“宁侯还请放心,绣衣卫已经派了精锐人马去山东。旁的不敢保证,可皇上传了严旨,保住林相爷是第一重任。所以,宁侯还请放心……”
“放心?”
贾蔷一只眼盯着魏永,缓缓道:“山东也有绣衣卫罢?山东烂到这个份上了,你娘的还跑这来让本侯放心?”
魏永语滞,李暄干咳了声,对贾蔷挤眉弄眼“小声”道:“他是父皇信重的人,你得罪了他,仔细他也安排人来,弄死你!”
魏永哭笑不得道:“王爷放心,宁侯也是……心中无私坦荡,既不贪权,也不贪财,所以无惧绣衣。下臣岂敢造次?只是,下官毕竟接掌绣衣卫日短,有些地方的确……宁侯怪罪的并无不妥。”
李暄嘿了声,摆手道:“行了行了,怪不到你头上。魏大人,你先下去罢,爷和贾蔷说些话……”见魏永迟疑,李暄扬起眉尖道:“你果真要听?那爷可说了啊!贾蔷,爷的大哥,托爷给你带句话,说……”
话没说完,魏永急转身,几步消失在牢房深处。
李暄见之嘎嘎直乐,又打发陆丰去放哨后,回头问贾蔷道:“贾蔷,林大人果真是要坏事了,还是你怕他有危险,在唬罗家?爷怎么觉着,你好似在弄险谋划着甚么劳什骨子大事?”
贾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