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又道:“二房那边,倒是要仔细些。不过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正本朔源,拨乱反正,从二房手中收回荣禧堂,交还大房,一举废了存周的管家权……
其实至此,二房已经没甚威胁了。可你心中还是有气,这股气或许也并非是为你自己,也可能是为了玉儿?
王氏当年就和你师娘不睦,嫉恨之心甚炙,她对玉儿,怕的确难安好心。
老太太在信里也说了,准备打发到佛庵里礼佛。你之意呢?”
贾蔷道:“这也是弟子的底线。”
林如海沉吟稍许,道:“为师非为王氏说话,也并非碍于国公爷和老太太的情面说情,只是,蔷儿可曾想过宫里?”
贾蔷道:“宫里皇贵妃那边,弟子可以亲自去凤藻宫说个分明。”
林如海缓缓摇头道:“蔷儿,你当明白,此事不论行,论心。莫说皇权,便是你,若你房里人之母,譬如那个封氏,被人‘逼’的不得不入佛庵礼佛,你又当如何作想?尤其是,封氏不过说过几句出格的话。皇贵妃的分量,远比一个房里人贵重何止百倍?那可是副后,亦是天家脸面人物。”
隆安帝不说甚么,不代表隆安帝不会想甚么。
此举从天家角度来看,着实是打脸之举。
也可见,贾蔷对天家没甚敬畏之心。
很多时候,这个看法都很致命。
贾蔷却不得不提醒道:“先生,正是如此,留下此人,才是后患无穷!一旦先生与弟子再有甚么变故,贾家无人能制此人!天有不测风云,谁又能保证往后再没个变故?”
林如海思量稍许后,微微摇头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好这个节骨眼儿上和老太太他们打擂,着了相。等过了这个风头,直接做的彻底些,岂不更好?”
贾蔷:“……”
卧槽!
先生,您这病阎王之名,还真是名不虚传呐!
自诩心狠手辣铁面无情的贾蔷,心中疯狂呐喊。
见贾蔷似乎被唬住了,林如海哑然一笑道:“莫非在你眼里,为师是迂腐之人?蔷儿,莫要被意气左右。但该下手时,也莫要心慈手软。王氏那个位份,的确有些棘手。和大房无能之辈不同,纵容她不得。”
贾蔷回过神,忙笑道:“没没!弟子是在震惊先生之杀伐果决!又上了一课,学到了。嘿嘿,先生,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好,那就等省亲之后!皇贵妃这些年很不容易,总要让她回家好好过个年!另外,有先生出面,暂时宽宥王氏一马,到时候也不至于包藏祸心……”
林如海却又摇头道:“宽宥甚么?虽不必送入佛庵,让天家脸面难看。也要圈在院子里,除非皇贵妃省亲可露面,其余时候,就安生礼佛罢。”
贾蔷立时明白过来,这样安排才是真正的天衣无缝。
且被圈的久了,自然而然就容易病逝。
若是按贾蔷那样办,人死了,那叫暴毙,是下乘。
见林如海这一套行事手段,他心中实在敬服。
有理有据,有收有放,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举重若轻罢。
贾蔷点点头,钦佩笑道:“先生,弟子明白了。”
林如海微微颔首,道:“听说,二房长孙名唤贾兰者,天资不错?”
贾蔷点头道:“是个有志气的。”
林如海道:“既然是有志气的,那就好生栽培教化。为师当年受先荣国恩惠不浅,总要保西府一子孙,能维持贾家门楣不坠。”
贾蔷笑道:“先生放心,我在贾家族学上花了大钱,足以保证学员们能受到最好的教育。”
顿了顿,见林如海不再提贾家事,贾蔷便又将他和姜家,还有他和窦现的几次交锋恩怨都说了遍。
林如海闻言,却是渐渐皱起了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