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道:“此弊端其实早在臣心中多时,也草拟了一份折子。只是具体细节处,还待臣再细查些时日,仔细修正一二。有不少拿不准之处,还要请皇上示下。”
啧,会做官,也会做人!
其实古来贤臣,多有犯言直谏之美名。
但贾蔷观来,这样的美名,多只通过一二桩小事得来。
千古以来,魏征那样的也只一个。
窦现看起来有些想学人家,但尺度感觉拿捏的不准,时而用力过猛,时而又有顾虑。
隆安帝听了却满意,问道:“爱卿且大致说来听听。”
韩彬道:“臣以为,吏治考核之根本,是务要确定考核之准则,同时也要设定期限。即‘立限责事,以事责人,务责实效’。一为公务之结果,一则为实效,而不是那些花哨的评语。此考核之新法,臣名之为‘考成法’。”
隆安帝闻言眼睛一亮,道:“具体如何考成,爱卿可详言之。”
韩彬点点头,侃侃而谈曰:“臣以为,六部和都察院皆应将所属官员应办之差事,定立一期限,并录于三簿之上。
一簿由六部和都察院留作底册,另一簿送六科,最后一簿呈内阁。
六部和都察院按账簿登记,逐月进行查验。
对所属官员承办之事,每完成一件须登出一件,反之则如实申报,否则以违罪处罚。
六科亦可根据账簿登记,要求六部每半年上报一次,违者限事例进行议处。
最后内阁同样亦依账簿登记,对六科的稽查工作进行查实。
考成一次不过关者,罚俸。
二次不合格者,降职。
三次仍不合格者,罢官!”
隆安帝闻言,面色凝重起来。
他登基前,是经历过部务的。
对于六部官员是甚么德性,再清楚不过。
太祖以来,通常是六年一次京察,三年一次外察。
即便如此,每一回官察,官场上都是怨声载道,叫苦不迭。
而韩彬却将最短的三年一查,变成一月一查……
便是隆安帝,都觉得那些官儿怕是想死的心都有。
见隆安帝沉默思量,韩彬沉声道:“皇上,新政之根基,便在于吏治。吏治若不清,新政则绝无大行天下之可能!”
隆安帝闻言一震,缓缓点头道:“好,此事就依爱卿。只是,京察如此,外察又该如何?相距如此之远,不可能月月查验……”
韩彬闻言道:“外省之政,其实只需考成两点即可。一为粮税,二为缉盗!”
“缉盗?”
隆安帝大感意外,粮税他明白,粮银乃国之命脉,重中之重,为官员考成之首倒可以理解。
可缉盗……
韩彬沉声道:“皇上,臣久经州府,知小民之苦,一为贫困,二则为安稳。如今大燕看似太平盛世,已逾十数载未经战事。然各地百姓,却常受恶徒匪盗之欺压。实际上,只要有个平和安定的落脚地,即便贫穷些,百姓也能安居乐业。可就臣看来,各地恶棍暴徒,却是数不胜数,惯会欺压良善。此恶不除,百姓难安。”
隆安帝了然,叹道:“满朝文武,当过州县亲民官者不知几何,却未有爱卿将民之疾苦放在心上。此议大善!”
不过刚说完此言,见角落里之贾蔷抹了把脸,明显像是快听不下去的样子,脸色登时一黑,喝道:“你有异议?你当然有异议,莫以为朕知道,你就是京城江湖最大的青皮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