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坐起身来,嘎嘎笑道:“母后,您以为贾蔷真傻啊?三哥说到底是皇子,不只是郡王,他敢闹的满城风雨,父皇还不拿廷杖锤死他?他也怕!您放心就是,有儿臣教带着,他不会这样糊涂。”
尹后闻言气笑道:“哟!你还教带他?贾蔷那猢狲,就差没长一身猴毛了。”
李暄好一阵笑后,却又敛起笑容来,同尹后说起贾蔷准备在内务府下辣手的算盘,听的尹后变了面色,沉声道:“这样做,岂不树敌无数?”
李暄咂摸了下嘴,道:“儿臣也这样教他啊,可这厮却说,父皇和他先生要干的事,才是真正要掘那伙子祖坟的大事。他虽没甚抱负能为,可既然受父皇钦点,做了那个差事,就要为父皇和他先生出一份力,当个先锋大将,先将宗室狠狠拾掇一番。变法嘛,从下而上那只会重重阻力,越变越难,最后难以为继。若是从上而下,开头或许会撞个头破血流,但只要咬牙坚持下去,那就会携大势一鼓作气。左右他也没想过在官场上折腾,干脆就豁出去,由他来硬磕这块硬石头。磕个玉石俱焚,他还正好带着家眷乘舟远航,随了他心意!
母后,要说贾蔷这小子鬼算盘打的机灵,可儿臣怎总觉得有些悲壮?他这样做,也算是为父皇出生入死报效皇恩了,怎最后只能落得个流放的结果?不过儿臣觉得……他是不是也认定父皇属意三哥了?他和三哥如今快水火不容了,儿臣说和了几回,半点用没有不说,两人还越闹越僵。果真日后三哥成了储君,贾蔷那小子就要倒大霉了……算了算了,他还是出海逃命去罢。”
“放屁!”
忽然,转角帷帐后传来一道压抑着怒意的骂声。
李暄闻言唬了一跳,一个激灵翻身,跪趴在地上伸着脑袋往后看去。
就见隆安帝面色黑的和锅底一样从转角处走来,见尹后急迎过来也只点了点头。
隆安帝看着拖了鞋袜赤着脚,趴在地上满脸谄笑问安的幼子,恼的抬腿踹了脚,骂道:“都这样大了,小时候的毛病就是改不过来!”
尹后也附和:“小时候见天叫肚子痛,几个太医瞧了都说是因为赤着脚乱跑跑的。偏你不改,挨了多少回打也记不得。如今大了,还这样。”
隆安帝冷笑道:“也不嫌熏得慌!穿好了,还有点样子没有?”
被老子娘一通教训后,李暄垂头丧气的穿好了鞋袜,站了起来。
隆安帝看这惫赖儿子,脑仁隐隐作痛,斥道:“谁与你说的,李晓就成东宫了?朕都不知道的事,你们倒提前安排妥当了?”
李暄垂着头不做声,尹后在旁边笑道:“正准备去巴结讨好他三哥去呢。”
隆安帝冷哼一声,道:“朕还没死呢,用不着去巴结哪个!”
又见李暄规矩跪下,尹皇后也劝说了几句,隆安帝消了些怒火,落座后问李暄道:“贾蔷果真准备大动干戈?”
李暄点点头,道:“说是明儿就动手。”
隆安帝皱眉道:“明儿不是林爱卿的女儿,还有贾家一大伙子内眷要去江南么?这种混帐事,也就你们这样的混帐干的出来!贾蔷不去送行?”
李暄摇头道:“贾蔷说,最厌烦送行,哭哭啼啼的没趣。他要在绣衣卫那些千户、百户没走前,带他们最后干一票。也让世人知道,父皇和朝廷没有治罪他们。他们远去,是为国出力,而不是发配流放。”
隆安帝闻言,面色稍稍舒缓了些,道:“一天到晚,就你们这些鬼名堂多。办这样大的事,不跟朕奏报你们就敢做?”
李暄嘿嘿笑道:“父皇,儿臣和贾蔷不是内务府总管大臣么?内务府七司三院诸总办郎中、郎中、主事、委署主事等,尤其是广储司领银、皮、瓷、缎、衣、茶六库的,给他们一锅烩了,抄家拿问!连贼赃去了哪,都要问个明白。其实谁背后站着谁,儿臣干了这几年,心里门清!贾蔷说,到时候拿赃,直接去各王府拿。
旁的都好说,就说那些忘八,把从内务府贪去的银子都买成了地,托献在王府,以免去税赋。至于具体多少田庄亩数,自然要好好算过算过。本朝亲王府免赋税的田亩数为一万亩,郡王为五千亩。打开国后,就没听说过宗室交过一文钱的税赋。所以丈量出各府该有的田庄数后,其他的悉数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