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韩彬都建议林如海如此作为,以安定人心。
只是贾雨村没想到,他这一跪,就足足跪了一个时辰,两膝钻心的疼,面色惨白,心中那份得意早不见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里出了错。
即便林如海不配合他演这场戏,也不该如此折辱他。
让其他上书弹劾的人,又该如何自处?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不少人都是其他各家派来探风向的眼线。
许多人也闹不清楚,如此折辱一个兵部尚书,林如海是不是太托大了些?
然而就在贾雨村准备放弃时,忽地却见户部左侍郎赵子严匆匆赶来,面色凝重羞愧。
他诧异的看了眼还在负荆请罪的贾雨村,随后却被门子给迎了进去。
贾雨村见之,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
失算了!!
算计不成,反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又大悔,方才应该早些离去,还能将林如海一军,让世人看见其傲慢无情。
即便随后赵子严再来,也只能算是找补。
可这会儿再走,就落了下乘……
贾雨村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又大恨林如海诡诈老辣,心深似海,端的可怖可恨。
他现在却是想走也不能了,兵部尚书要有足够的威望才能坐得稳。
这会儿如落水狗一样离去,干脆今晚就写乞骸骨的折子算了。
必要等一个话,才算圆一丝体面。
又煎熬了足足半个时辰后,贾雨村都快昏厥过去时,林府大门才再度打开,出来的,是赵子严。
赵子严居高临下的看着贾雨村,冷笑道:“哎哟,贾大人怎还跪在这?你这可真是白跪了,相爷身子骨不好,昨儿晚上熬了一宿,出了那样大的事,他老人家连睡都未睡片刻,你又不是不知道相爷的身子骨向来不好。今儿回来后,就一直昏睡不醒,府上太医瞧了几回才缓和过来,也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呢。他老人家根本不知道你在这……”
听闻此言,贾雨村面色铁青,问道:“那赵大人怎会来此?赵大人不也上了折子么?”
赵子严惭愧道:“是,在下听信妄言,以为宁侯果真干下那等事,激愤之下上了折子,还弹劾了林相爷教徒无方。只是今儿一早,真相才传来没多久,恩相写的信也到了,告诫我不要受这等小事影响,更说我胸中自有浩然正气,不因他为上官就忌讳不敢言。惭愧,实在惭愧啊,听信了小人之言。
不过,贾大人弹劾的却不是这么回事。听说当初贾大人犯了事,连官也丢了。是林大人爱惜你人才难得,才举荐你复出,还上任金陵知府那样的上州肥缺。后来更是将你调入京城,官拜三品。这等大恩,你纵然不报,也别落井下石啊。
你将宁侯弹劾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逆种,誓要杀之。还把恩相弹劾成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独~夫,祸国殃民,不除则天下不宁。
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脸跪在这。
别跪了,恩相虽还未醒,本官就代他老人家送你一个字:‘滚’!!
不知礼义廉耻的东西,即便是弹劾,你都没弹劾到点上,就为了撇清干系,所以就如此恶毒。
与你这样的狗东西同朝为官同殿为臣,本官羞耻之!”
贾雨村闻言面色骤然惨白,他原本相貌堂堂,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怎么看都是上等官相,是个有正气的官。
可谁想,竟做出这样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