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理李皙、冯紫英,拨转马缰左脚轻磕马腹,极通人性的照夜玉狮子就转过头去,载着贾蔷前往内造官轿方向。
官轿前列百余精壮侍卫,应是得了吩咐,让开了条路。
至近前,贾蔷身体前倾,双臂轻压马首,看着拉开轿帘官轿中人,呵呵笑道:“哟!这不是左青天么?这也不是武英殿啊。”
左骧看着贾蔷,沉声道:“旨意接着了?”
贾蔷未答,呵呵笑着审视了左骧一番,道:“你老最近该不会和窦广德好上了罢?那个老杂种还未离京?再不离京,他就走不了。”
“贾蔷,你不要浑来!!”
左骧闻言一惊,厉声喝道,可看贾蔷的神情,分明也只当这话是放屁,只能强压火气,低声道:“你糊涂了?窦广德把我等一干大学士骂成蠢蠹,连你这样的权奸都看不出,一味的护着你……老夫就不信你没听过这些!今日事只在公,不在私!贾蔷,今日过后你大可去问问你先生,今日这等大肆屠戮之事,难道是好事?除了给天家出口恶气外,再没有半点好处!对朝廷如是,对你亦如是!你也不是好逞凶威的蠢货,这也想不明白?”
天子越过朝堂下旨大肆屠戮,除了加强天子极权外,对朝廷的确没有任何好处。
今日可诛百姓,可诛士绅巨室,焉知明日不能诛百官?
臣子的确是效忠君王的,却不是可以随意屠戮的牛羊猪狗。
此例一开,皇权极盛,朝廷式微,说到底,仍是皇权和相权之争。
此案即便要彻查到底,即便会株连无数,也该由朝廷三司明正典刑。
他们自然不大清楚,贾蔷想借着这次整个京畿之地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打击做甚么……
但眼下的确到了收手的时候了,果真硬碰硬下去,不是不敢,只是弊大于利。
而左秉用来的正好……
贾蔷看起来似乎听进了左骧之言,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一勒马缰,座下照夜玉狮子陡然原地拔起转了半圈,嘶鸣一声,随着贾蔷“驾”的一声,猛然蹿了出去。
“收兵!!”
商卓怒吼一声,随即立刻率领百余亲兵,在数千绣衣卫的目送下,追上贾蔷扬长而去!
……
凤藻宫,偏殿。
贾蔷进来时,明显发现气氛有些古怪,有些尴尬、生冷。
显然,让贾蔷收兵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隆安帝、尹后坐在凤榻上,等着内间尹子瑜和太医老供奉们的消息。
许多话,打死太医也不敢明言,拖一时算一时,人死了也会寻些云山雾绕的由子,故而尹后直接将尹子瑜接来。
此刻宝郡王李景和王妃方氏也在,方氏早已哭成泪人。
李暄满脸颓废的跪在那,悔恨不已。
李景长子李鼎六岁,次子李真才三岁多。
大些的还好,李真却被唬坏了,高烧惊厥,看着不大好……
见贾蔷这样快进来,隆安帝都有些意外,一直阴沉的脸上没甚表情,问道:“外面如何了?”
他原并未指望贾蔷能查出甚么来,如此周密的伏杀,整条街封锁都没查出甚么来,又怎会大半天功夫就能查出些甚么来?
孰料贾蔷不无恼火道:“臣刚在盛和牙行查出些线索,发现了四个同刺杀五皇子和两个王子所用石锁一模一样的石锁,东四街的石锁上刻着甲乙二字,这几个刻则是丙、丁、戊、己,正缺甲乙!偏此时宫里来传旨收兵,严令臣转交此案。左骧左相爷更亲临现场,勒令臣滚蛋。对了,盛和牙行是宁郡王的产业,宁郡王也亲自去了……”
隆安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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