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正色道:“装甚么病?太子现在带太医亲自去查,也必是临近油尽灯枯。再者,我和先生,从来都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我们又为何要自保?就因为功勋太著!因为立下的功劳太大,所以不容于世,简直荒唐!”
听起贾蔷语气中的真怒,李暄闻言一滞,想起来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不过也不肯服输,道:“行了行了,你少指桑骂槐!你问问母后,你不在京时,爷是怎么护着林府的!古往今来,哪个太子敢鞭笞士子?”
贾蔷摇头道:“不是指桑骂槐,只是太子马上就要坐在那个位置,心态必会发生变化。我和先生二人,只留其一在京效力,也是好事。不然我先生为顾命大臣还在军机处排名第二,我又执掌禁中兵权,还有劳什子绣衣卫。二者相加,权势太过惊人,原没这般道理,也不怪太子心惊。
所以,我先生南去小琉球,即可替朝廷坐镇南海,督促江南数省的新政,也能代我监察出海诸事,实在是两全其美!
五年之后,若他老人家身子骨还算硬朗,即可回来接任半山公,我再南下,继续为大燕开疆拓土。
臣绝非虚言,只要始终保持对外开拓之姿态,大燕国运必远迈周之八百载!”
李暄闻言登时意动,有些拿不住主意,转头看向尹后。
尹后笑了笑道:“无论如何,也要过了今年。等明年春日到来后,林大人再去小琉球罢。剩下半年,天家、朝廷,都要以安稳为重。待五儿坐稳皇位,林大人再走也不迟。另外,你也要将家眷早日接回来。马上就是堂堂郡王了,孤家寡人独自在京?不成体统。再说,本宫也想子瑜了。”
李暄闻言喜道:“极是极是!”
贾蔷点头应下后,尹后又抬头看了眼夜色,方道:“都去歇息罢,五儿也早点回东宫安歇,明天你的事更多。”
“是,母后。”
“是,娘娘。”
贾蔷抬头与星光夜色下的尹后对视了眼,似能看出一丝悸动,随后与李暄一道护送着尹后下了摘星楼,又一道出了九华宫离去。
不过,贾蔷还是被李暄强行拉扯去了东宫明德殿……
……
明德殿,偏殿。
太子妃邱氏看到贾蔷到来,似乎比看到李暄回来还亲近,满脸堆笑道:“可算回来了!每日里耳边就听太子念叨你的名字,再不回来,耳朵也要起茧了!”
贾蔷笑道:“那一定是太子不停的骂我……”
邱氏很给面子笑了起来,好似先前得知贾蔷带兵回京以为他要造反时骂祖宗十八辈的是两个人……
“去去去,眼下要紧时候,爷和贾蔷有要事商议,你快去歇息罢。”
李暄有些不耐烦的摆手驱赶道,邱氏面色涨红,眼中闪过一抹羞恼,扭身离去。
贾蔷见之,轻声道:“天家内事原没我开口的余地,只是家和万事兴,亘古不变的天理。殿下还是王爷时,不是挺惧内的么?”
“球攮的!”
李暄笑骂道:“还有你这样劝人的?爷惧内?!”
不过顿了顿又摇头道:“你不懂,原是有夫妻情分的,只是这娘们儿后来越发有些魔怔了,就听她娘家老子娘和嫂子弟妹蛊惑,变着法儿的想给家里人求官。成了太子妃后,她比爷还高乐,邱家人更是……”
贾蔷同情笑道:“那确实不聪明,尹家打的多好的模板就在眼前,居然非往田家路上走。”
李暄也想不明白,道:“爷点了几回了,你说说邱家那些忘八肏的心眼儿里装的都是牛屎不成?”
贾蔷惋惜道:“也不好说,自古以来有几家后族如尹家?老太太有莫大智慧,世间九成须眉难及。贪欲原就是第一大心贼……”
李暄叹息一声道:“算了,不提这些晦气事了。左右宫里有母后在,她也翻不过天来。贾蔷,爷寻你来,是想商议商议京营的问题。爷是真不知道,还能信哪个。武成侯卢川和安平侯陈岩,父皇待他们多好?屡屡施下重恩,三日一小赏,五日一大赏。结果他们就这样回报天家?贾蔷,爷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对那些武勋,一个个都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贾蔷笑道:“也不难解决……”